【试炼】与熊搏斗(5)

奏效了！
王志远轻轻向前迈步，上肢跟着狂舞。黑瞎子们惊声嗷叫，却没有退后。
他僵在半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母黑瞎子直勾勾盯着他看，看得他冷汗直流。他只好发出怪叫，张牙舞爪起来，试图通过这种可笑的方法驱散黑熊。
然而事与愿违，母熊再次立直了身子。
她冲上来了！
他想不通为何父亲的话起不到作用。大抵是带崽的母熊不会退后，一定要清除自己孩子的威胁罢，想通这点时，庞然大物离他仅有半步。
黑瞎子胸口白色的月牙儿，离近看着，竟成了一把夺命镰刀。
躲闪不及，他被一把推开，重重砸到地面上，身子就要散架；熊压上来，绒毛瘙痒猎物的鼻子，他喘不上气快要窒息，胡乱地捶打它的胸口，而它不为所动；巨大的熊掌摩挲着他的脸，泥土气息连同草腥味在空气中肆意弥散，间杂淡淡的血腥味。黑瞎子张开血盆大口，他的外套被撕烂，整个人都被叼起来，往河岸的方向扯；随后小腿遭了殃，哀嚎声却传不到任何人耳中；熊从侧面一拍，他顺着力道转过身子，双手在地面盲目地摆动：
即便是最虚假缥缈的安全感，也无迹可寻。
不如死了痛快。
趴在地上，他再也看不到黑熊恐怖的脸。那只阴森森的熊爪粘着草叶和泥土，碾在一株黄色小花上，王志远认得那是忘忧草；爪子消失在视野范围后，后背传来一股具力，像是被卡车撞上；这一压，王志远吊着的最后那口气也从肺部挤出来，再也无力折腾。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熊又报复似的猛按两下，他突然想清楚一件事情：熊不想吃他，熊只想玩死他。就像熊孩子高兴把蚂蚁放在火上烤，来了兴致便撒泼尿大水漫灌蚂蚁窝。
从前看到过的那些黑熊伤人事件，那一张张猎奇的尸体图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爪子剥开胸膛，鲜活的心脏和肺露出来；熊的舌头舔过后，刮掉半张脸，嘴唇都撕下来，能直接看到牙齿……
他要毁容了吗？毁容后还能呆在城里吗？
又要逃，可能逃到哪去？逃回到村里吗？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片森林，一条恶犬将他逼至绝境。起因是他踩到二婶儿家那条狼狗的尾巴，后者穷追不舍，一直到父亲出现，一脚把狼狗踹开，他哭得大鼻涕流到嘴里，心里满是委屈：他这才想到已经十年没有和父亲见面，这般压抑也只有在逃离小村的那趟绿皮车上体验过。
熊咬住他的胳膊，那触感清晰无比——是四颗尖锐的牙，能把肉都撕下，骨头也硌裂的牙；他越发恐惧，胳膊越无力，熊吻凑上来，一股恶臭飘进鼻子里；舌头舔到脖子上，一块皮脱下来。
认命了。
他再也无法逃离黑熊，也没法回到村子；身前是肥沃的黑土，他将化作城市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