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5)

『中心的金属钛中含有大约1%的镍元素。我们的实验室曾经针对不同金属元素与钛的合金进行过实验，发现这种合金有抵抗氯离子腐蚀的功能，但是无法抵抗硫酸，所以没有进一步研究。』这是来自掘进队的金属材料专家的分析报告。
『那也就是说，这个「推定上古文明」生存的环境是富含氯离子而没有硫酸的？老兄，按着你的理论……沉积岩……液态氧化氢……』
『你不能就这么先验性地推定「这里有一个上古文明」！你总得先模拟一下这种地质环境自然形成的可能性！』灰色甲壳的老教授共鸣腔膨胀，发出雷鸣般的咆哮。
『那你倒是告诉我一亿多天前那个满天都是氧气的环境怎么自然生成钛合金？都市、规模化居民、文字、冶金技术，现在已经占了两个了，还不让我想想了啊！』老师针锋相对。
坐在下首默默听着的我倒是觉得两位老师完全没必要吵这种东西。既然并非不可验证，只需寻找更多支持或反对的证据就可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位老师虽然经常在学术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私交却是甚笃。于是激烈争吵的结局是，他们经过一番儿戏一般的讨价还价，下了十个银币的赌注，然后各自带着学生找佐证资料去了。

结果没过多久老师就拿到了那十个银币。
航天机甲在卫星表面上发现了一大块看上去就跟环境格格不入的石墨。甚至，它的周围还环绕着一圈底部深深插入地面的钛合金筒——尽管已经在漫长得令人失去概念的时光中逐渐蠕变碎裂，但仍然可以辨认出它们类似蜂巢的形状。把它放在这里的人就像是故意想让别人知道『是我做的』一样。
于是航天署临时改变计划，为了减轻载重放弃了所有采集机甲，把石墨块和少许合金碎片连同岩石样本一起带回了火山大地。之后科学家们发现，这些合金碎片与掘进队发现的合金有着相同的组分。而在透射电镜之下，他们看见了石墨块中像是二维码一样的原子探针雕刻痕迹。
这无疑就是某种文字或者密文了。
上之三
在逐渐接近陆神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巨大的，漆黑的，闪烁着金属般钝光的石墨之书。
那是我们留给后来文明的礼物。我们作出宇宙移民，寻找『新海神』的决定之后，就将我们文明的结晶用原子雕刻的手段留在了这块黑色固体的每一层上。
百万年之前，我们的祖先还很弱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用色素细胞拟态规避捕食者的技巧。这份技巧经过漫长的历史演化，成为了我们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