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之潮(4)

他的手很巧，组装机械的水平甚至比我爸还高了好几个档次——以前我爸还在的时候，很多人愿意用营养剂来求他帮忙修理机械。而且他原装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上面有层薄薄的茧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爸爸给我读那些过时的绘本里上面画着的那些穿着燕尾服的钢琴音乐家。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艾德里安两只手都还在的话，一定是墙那头里非常厉害的明星，被大家争相追捧的那种。
因为有艾德里安在，我换回来的营养剂数量直线上升。
他好像很清楚什么材料对什么人最有价值，我只要按照他的指示捡东西去交换，总能收获满满。
和别人交易的时候，艾德里安从来不出面。我想，大概是他之前在墙那头的名气很大，墙这头的人们如果见到他会很生气。
就像之前揍他的那群大叔一样。
“艾德里安，”有天我问他，“你在墙那边是做什么的？”
正在设计机械腿图纸的艾德里安愣了一下，只是用自己带着身体温度的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让我忍不住呼痛。
“小孩子吃饱了不要多管闲事。”他继续画着图纸，半垂着眼帘，“你刚刚又多喝了一支营养剂吧？营养剂喝多了小心拉肚子。”

“但是香蕉味的营养剂真的很好喝啊……”我反驳他，“甜甜的，又不腻。”
“省着点喝。”艾德里安用老旧的钢笔随手在图纸上划了一条线，笔直笔直的，就像是拿尺子画的一样，“过段时间机械腿做出来安上，很长一段时间你会很不方便。你不方便，就没办法出门，就没有吃的了。”
“多久能做出来？”我问他。
“只要你材料齐全，一个星期就行。”艾德里安画完了图纸，把图纸卷了起来收好，“所以这几天多囤些有效期内的营养剂，不然那几天就得饿肚子了。”
“哦……”
我看着艾德里安若有所思的侧脸，越发觉得他奇怪了。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奇怪的点。
看起来这家伙是不打算在我适应机械腿的时候出去换吃的，就等着我养他。
我记得，这种行为……听换东西给我的漂亮大姐姐说……叫……
吃软饭。
艾德里安虽然奇怪，但是他真的很有本事。
我看着我捡回来的破铜烂铁在艾德里安的手底下变成了形状漂亮又闪闪发光的机械义肢，被震撼到当场说不出话来。
“收一收你的口水。”艾德里安嫌弃道，“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种东西算是低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