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之潮(3)

“布兰卡。”我回答他，“爸爸说，这个名字是白色的意思。”
“白色啊……是正好和我相悖的名字……”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机械臂散落的零件收拢起来，又瞥了我一眼，“我的名字是艾德里安。”
我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这样说。我只知道，他这人值一箱营养剂，一箱营养剂有20支，一只顶三天的能量，起码够我三个月的口粮。我得压榨干净他的全部价值才行。
“我用一箱营养剂换了你，”我对他说，“你能帮我什么？”
他挑着眉，从头到脚扫了我一遍，让我想起墙上用来扫描监视我们这头的红外机器。
“你想换个新的右腿吗？”他的视线落在我木制的右腿上，反问，“我可以给你做一条比这个木棍子好用千百倍的机械右腿，前提是，你得收留我，给我个住的地方。”
老实说，艾德里安提的这个，我有些心动。
我不是天生就残缺的。两年前，墙外面的人们试图突破墙的阻拦，闯入墙内的世界。双方打了个你死我活，可是墙依旧在那儿，屹立不倒。
只是多了很多死去的无辜冤魂和残缺的生者。
我家就是这种情况。那时候我才15岁，在战火中丢了最爱的父亲，也丢了右腿。

身体残缺在这年头真的很不方便，我连捡破烂都跑不动那些四肢健全的小毛孩子。
这条木制右腿是之前住在我家那帐篷附近的木匠老爷子帮我做的。老爷子半年前无声无息地走了，我捡完破烂回来，想给老爷子带两支营养剂，结果回去了才发现，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僵了，冰冰凉的。
我用打算给老爷子的营养剂雇了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帮忙。我们两个就近刨了个坑，把老爷子埋了。我原本还想把老爷子的木匠工具也一起埋了陪葬，转念一想，这年头工具难得，我就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昧了老爷子的木匠工具藏着。
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艾德里安的提议。
这只是单纯地不想因为捡破烂不如人吃不上饭饿死而已，别无他求。
艾德里安是个奇怪的男人。这个想法我一直没变过。
虽然他受了伤，但是吃饭这件事还是大事。在艾德里安还没好全的那段时间，他就坐在我的小拖车上。我们在搜刮能和人用来交换营养剂的废品之余，他负责指挥我捡些我根本不懂的金属片和发光的石头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根本做不了交易的东西。
然后，艾德里安用我之前藏起的木匠工具，在我时不时搭把手的帮助下，改造了套修理工具出来。他修好了自己的机械臂，虽然有些零件实在是破损得不成样子只能用些次品代替，但是至少是可以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