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何处寻光(5)

宁光曾是我的同学。与我这样的最底层人物不同，他在班级里是个颇受欢迎的人物。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一天到晚都在温和地笑着，有着如同绅士一样的言行举止。这个人有个无聊的特点、：遇到他人有难，无论状况如何，他必定出手相助。因此，他被起了“无处不在的宁光”这种古怪的绰号。似乎其他人已经把“向宁光求助”看成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我与他交流不多（不过我和其他任何人交流都很少），但是那唯一一次交流倒是叫我印象深刻。那天中午我正被某些人大肆辱骂，而恰巧从旁经过的宁光保持着一贯的温和的笑容，说道：
“骂人是不对的吧，各位？请停下吧。”
那些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看起来并不想得罪宁光（我猜是因为与他撕破了脸面，以后就不好再向他求助），各自交流了几声便答应下来作鸟兽散了。在那之后他只是对着我微笑一下，然后便离开了。
以世人的眼光来看，他毫无疑问是个好人。然而，和大多数所谓好人一样，他也不过是个在行善方面这浅尝辄止的家伙罢了。而我的问题，可不是被帮助了一次就可以解决了（虽然这样听起来就像我抱怨他只帮助了我一次一样）。再加上那时的我已经对其他人不帮任何希望了，所以就算帮了我一次，我也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说实话，对于他要自杀这件事，当时我怀抱着深深的疑惑和轻蔑。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他那样天天笑着而受欢迎的人能有什么理由自杀，轻蔑的则是这个只知道笑的好人根本不理解真正的痛苦就轻易选择死亡。当然了，我没有把内心的想法告诉他。实际上，那一天我根本没有与他联系。
五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们集合的日子来了。
像是重逢久别的老友一样，一见到我，宁光就温和地笑了起来，亲切地对我打了声招呼。然而当时的我只是把这行为看成套近乎而已，就冷漠地回应了一下而已。另外的两个人都是大学生，一男一女，集合之后也只是和我们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而已。
我们选择的地点是一栋废弃的大楼。这栋建筑本来被规划为一座商贸大楼，然而由于地理位置偏僻等种种原因而停建，到我们自杀的时候，那里已经几乎没有人来了。那天天正阴着，仿佛随时都会下雨，灰色的天空将同样是灰色的废弃建筑笼罩起来。坐在四楼的水泥砖上，宁光说，他不太喜欢这种天气。我说，天气怎么样还能影响了我们的计划不成。他只是苦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