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百国异人传-商贾轶事其一(3)

比如眼前这个有如砂沉木般干枯淡黄脸色的东方人，和他褐色皮肤的异族侍卫。
这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尽管头发在异邦的风沙中编的干枯毛糙，但简单束于脑后的辫子还是让德鲁沁智辨认出这是来自大殷内陆的特征；他脸庞干瘦，面颊几乎陷进嘴里，细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缝，稀疏到几乎没有的眉毛让他紧锁的眉头在阳光下投出一道阴影映在眉心，凹陷的眼眶阴影中，一双警惕焦虑的眼睛快速扫视着路上的人群。
男人披着大到过分褪色的防风披肩，这让他在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在砂煌，所有人都像海岛雄鸡般炫耀着自己的羽毛，更多的瞩目将带来更多的机会。如果有人想在砂煌变得不引人注目，要么是才拿到城邦通行资格的新手行商，要么是准备在黄沙下干些如蛇蝎般不可见人龌龊勾当的贼人。
无论哪个，这个殷人都将是年少的德鲁沁智亲手赚取的第一个金币的提供者。在上去搭话前，他瞥见男人旁边高出他半头的侍卫背后巨大沉重的木匣，更坚定了这份判断。
搭话很顺利，两个在繁华商路枢纽的单薄身影吸引不了大人物的目光，让当时便已行事果敢凌厉的德鲁沁智抓住了机会。尽管唐突的搭话让那个紧绷身子的侍卫手握上了腰间的长刀，但他略带生硬的大殷语还是很快让这个男人放松了戒备，或者只是他们都明白，这里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会给予这个异乡人帮助，即使是有偿的。

男人说话语速很快，大量单音节的殷字从他的薄嘴唇中蹦出。而资历尚欠，第一次用大殷话与外人交流的德鲁沁智并不能准确地抓住他言语中的所有信息。谈话在侍卫看不下去于是偶尔重复与翻译的情况下进行着。
男子神神秘秘，试探着告诉德鲁沁智，他将一路往西北去，直插无望沙漠的腹地，那是他所谓检验自身十年钻研的所在之处。所以他需要一个诚实且熟悉大漠的向导。
不，那里除了风沙跟死亡外什么都没有。德鲁沁智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来，就像他也不相信会有人去无望沙漠中心寻找东西一样。他心中开始推断，这究竟是一伙走私贩子，或者逃亡的大殷贵族，甚至更糟，但无论哪种，都是榨得出金币的人。
于是他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自己是一个是完全可以信赖的同伴，更是对无望沙漠了如指掌的当地人。而事实上这都是谎话，作为至今为止都衣食富足的少年，他的一切在沙漠中能用上的技能与知识，都还没有在骄阳与烈风中迎来过检验。
价钱谈妥之后，侍卫哈哈大笑“啊哈，现在我们是一根绳子拴着的沙蹄兽了，朋友！”他拍着德鲁沁智的肩膀，用城邦土语大声调侃。
本来到此时为止，这个神经质的旅人与让人不安的粗犷侍卫已展现出了足以令每一个黄金城邦的商人担忧的不确定性，但是德鲁沁智被急切的求胜心与证明自己眼光的虚荣所引诱，开始了这场苦难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