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纪同人】梦西洲 三 两渡(4)

“梨花…”怜的声音又一次低若蚊蚋。
好高兴啊。怜小跑着往打工的店里赶去，握着一只不曾松开的温暖的手。梨花跟着她的步子跑着，心跳得很快，不知是生理上的反应，还是心底的反应。她突然想起，自己在不久前还在为无所倚助的孤独而恐惧。但现在它们却好像日光照射下的雾一般散开，完全被她的大脑忘记了。这一切好神奇，却又感觉来得好自然。
水声在四面八方不断地响起。一双双手正把覆满油污的瓷盘送进泼溅的水流，重赋它们雪白的形貌。这里是中央乃至参京都数得上号的酒吧，哪怕是像怜这样做做洗洗盘子的钟点工，薪水也比别地同样的岗位要优渥得多。怜把发带紧了紧，加入她们的队伍中。她很注意自己发带的松紧。
此刻某位系发之人正在厅中捧着一杯果汁，观望着这一片纸醉金迷，眼神迷茫。
梨花嘬了一口杯中的果汁，把下巴靠在了面前这块纯黑大理石所制的台面上，两只眼无目的地探寻着。
于是见了中央舞台上一帮青年，五颜六色的染了头，正随着高低错落的音乐声甩动各自长短不齐的头发，好像个个都吃过了摇头丸，还分给了灯光师一颗--这鸟人的灯打得教人直觉天旋地转。室中的人群是躁动的。亲吻，搂抱，拥舞。长夜漫漫，而此刻长夜好像才刚开始。当窗外星光漫天，窗内歌舞泛夜之时，无人愿意黯然离场。烈酒，肉体，欢歌，加上齐聚着的溜冰者(意味深)与零散的相斗把梨花的脑当了画纸，在其上狂乱地绽放。我在其中？我在其外？揪揪自己的小辫也问不明白。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梨花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正襟敛裾，滑入舞池，却不觉自己面上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这段时间积压下的苦闷是一块肥腻的肉，舞池是一锅让它油消脂解的混沌的汤。是喜是悲是善是恶是美是丑是贫是富在这锅里头都混成百味杂糅的大乱炖，麻痹错乱着世人于生活的味觉。听说遥远的地方有一种叫麻椒的食材，那里的人喜欢嚼碎它，享受味蕾被麻痹的刺激感。跳着舞步的梨花漫不经心地咂了咂嘴，好像真从汤里嗍到了那么几颗似的…
我在其中…我在其中？我在其中。
一名服务生突然一个踉跄，手中盛得满当的菜盘也随之一并滑入舞池。碎瓶溢浆，酒肉铺地，舞池中霎时间是凌乱一片。骂声渐渐地起来了，和烟酒味一并蒙在餐厅的空气上。服务生开始向每个人赔不是，用的是九十度的大鞠躬。又顶着一片汹涌而来的辱骂与间杂其中的讥嘲，用抹布仔仔细细地把池壁擦到重新光可鉴人。
音乐继续奏，所有人接着舞。但梨花却再没有跳下去的心思了。就在刚刚，她分明地看到了一双眼，里面好像和地上一样满溢着一眼眶的碎玻璃渣。还不止--还多出了它们扎出来的痛苦、委屈而无奈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