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弥久·许墨（上）(6)

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我这些年独居岁月里对生活点滴的随手记录，拍过路边放大镜碎片下的银白色小蜘蛛，拍过春日里包裹着树根还不愿褪去的坚冰，也拍过漫天大雪里单调色彩的世界。以前我很少拍摄，而后来却因为思念和怀恋，拥有了拍摄记录的习惯。
“她们都说这些照片很奇怪。”我说，“谢谢你能欣赏。”
许墨微微一笑，“你的艺术感一向与众不同。”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我也笑了，“楼上有两间客房，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想住哪一间？”
“都听你的。”他说，“我都可以。”
“那你随意看吧，我去准备一下。”
扶着楼梯的扶手上楼，手指贴上木质扶手的时候，感受到了暖意。我抿了抿嘴唇，深吸了口气，把两只手都贴在脸上，然后钻进其中一间客房里，捂着脸，平复自己的心跳。
在他面前维持平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根据壁纸的花色挑选床品的款式，刚关上衣柜门就看到跟上来的许墨，“抱歉，家里没有全新的床品，这一套是前两天换季我刚刚换下来的，洗得很干净。”我把针织蕾丝的白色垫薄垫装饰在一旁的沙发摇椅上，然后将床品放在上面，又从柜子里抱出被子和枕头。

许墨伸手，接走了被子枕头，把它们放在刚刚铺好的床单上。
“我来就可以。”先把枕头套好，然后拿着被单套被子，却在抖搂被子的时候，因为太过宽大而不得不踮起脚。许墨自然地拿过我高举的被角，继续着我刚才的动作，“之前我曾经想过这样的场景。”他说，“就像这样。”
我也这样想过。
不止这样的场景，还有各种更加生活化的细节和琐碎，美好的和甚至是不那么美好的，我都想象过。
可我也不能真的就这样附和他。
就像尽管很久不见，但他却还是那么了解我一样，我也熟识他所有可以让我意志软弱的方法。从表情到动作，从语气到措辞。
“都过去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语气平静，甚至像是没有情感功能的机器人，仿佛刚刚在门外落泪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如此分裂。
我说，“或许忘记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许墨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却还是把被子抖好。随后，他没有再把被子还给我，而是沉默着把它铺开，又把枕头摆上。
“许墨，谢谢你。”我努力地诚恳又真挚，“或许这个世界会有很多个结局，但有些永远是殊途同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