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弥久·许墨（上）(4)

上了车我才想起来，他说送我回家，那之后呢？他可能是因为工作原因才来到这座城市，大概率住在酒店里。送我回家之后他要怎么回去呢？暗骂自己怎么喝一点酒脑子就不清醒，借着十五分钟的车程，倒也努力想了一个似乎合适的办法。
车子停下后解开安全带，我没有立刻下车。
“谢谢。”先表达客气的谢意，然后我认真地提议，“太晚了，这里公共交通不方便。不如你开我的车回去，正好我这几天不用车。”
他轻微地笑了一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熄火，下车。
结果是被预料到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推开车门。
深夜的风还是有能穿透血肉的力量的。因为有车，所以我穿得不多，演出的短裙下是裸露的腿，在室内和舞台上倒是无所谓，可是在这样的夜里，风一动，就让人忍不住一哆嗦。
“快进去吧。”许墨皱眉看了看我的腿和鞋子，声音被吞没在夜色里，带着隐约的潮湿感，“小心着凉感冒。”
我抿抿唇，却突然迈不动腿。
贪心地想要多留一会儿，可又放不下心里的骄矜，于是就这样定定地站在车旁门前的路灯下，然后才像是重新找回了声音，“那你怎么回去呢？”

许墨笑了笑，眉目舒展开来。
“原来是在担心我吗？”他上前了两步，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不用担心。既然说了要送你回来，自然就有办法回去。不过……”他顿了顿，“你这样一直不进去的话，我也只好陪你站在这里了。”
他的风衣不厚，但却足够温暖，长度刚好将我整个人包裹。男士香水的味道很淡很清新，让人想起雨后迷雾一般的森林，水汽蒸腾成一场幻境。
心跳却难以抑制地疯狂跳动，灵魂仿佛被分割成两个，一个在高呼着自己早已舍弃了过去，另一个却在叫嚣着自己还在留恋。深吸了口气，让微冷的空气钻入肺腑，我狠了狠心，“许墨，我已经长大了，没用了。”
“嗯，我知道。”他弯起眼睛笑，“很开心今晚能够见到这样与众不同的你，舞台上的你很耀眼。”他再度靠近了一些，将手中的车钥匙轻轻放进风衣的衣服口袋里，“我还会在这里停留几天，如果之后想要把衣服还给我又不想再见到我的话，交给你的朋友就可以。”
路灯的灯光柔和，洒在他身上，却无端让人觉得难过。他歪了歪头，极轻地、短暂地拥抱了一下我，然后又退后两步，“晚安。”他说，随后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灵魂在哭泣，在嘶鸣，在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