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5)

我打算结束这一切。
“先生，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们刚刚认识没多久，而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谋面。”
他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我，我坚定地回望。似乎我这番话让他受伤了，他的眼神看起来很难过，我竟蓦地感到了一丝愧疚，尽管我觉得自己没错。
“是啊，我今天就不该来这里找你，你不相信我，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我早该知道的。”
他似乎放弃了说服我的想法，那种急迫又癫狂的神经质气息逐步从他身上褪去，他看着前方的街道，眼神带着一丝空茫，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我还是没有说话。
很快，他不再执着于刚才的话题，开始问我一些其他的事情，仿佛阔别多年的老友闲话家常。这种氛围比之前好上很多，虽然我仍然心怀戒备，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适从了。
他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接着又给我讲了另一个故事：
这是我来到这个地方的第四年了。你看这里，街道宽阔，两边都是矮小的房屋，路的尽头通往中心广场，咱们身后就是图书馆的阶梯，周围还种着几棵银杏树。我喜欢坐在这里看风景，这里人少，车也少，视野宽广。傍晚更是格外清净，春天有鲜花，夏时有蝉鸣，秋季有落叶，冬日有飞雪。在傍晚的时候沐浴夕阳，看红日坠下地平线，那真的很美。

我有一个朋友，是一年前在这里认识的。他喜欢看书，喜欢坐在这里单纯地发呆。我们的相遇很偶然。那一天，我路过这里，只是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就被夕阳给迷住了。
“怎么样，很好看吧！”我的朋友对我说。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台阶上坐着一个人。他坐在角落的台阶上，被树荫挡的严严实实，存在感趋近于无，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我想我不会发现他。他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夕阳。他的眼睛很亮，看起来很有精神，当他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被这种情绪感染，似乎一整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从那以后，我们经常在这里见面，渐渐地，也会聊一些琐事。我们成了交情淡淡却充满默契的朋友。
变故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前。那天他看上去颓废极了。面容枯槁，眼下泛着乌青，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他一见面就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还认识我吗？”
当时我笑了：“当然，我的朋友”。听到这个回答，他仿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察觉到反常，我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总之最近三天简直糟糕透了，不知道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或许是我自己的噩梦还没醒。”他狠狠地揉了揉蓬乱的头发，赌气般重重坐在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