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2)

“你还认识我吗？阿越。”
这个称呼让我愣住了，我的名字叫钟越，熟悉的人都喊我阿越。我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又的确知道我的名字，而且看上去和我很熟悉的样子。可是又没有谁会问熟人这样奇怪的问题。我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回答了他。
“抱歉，我不认识你。”
“哈哈，你果然已经不是你了。”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整个人的表现却很癫狂，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般，把脸埋在双手里，全身不住地颤抖着，又哭又笑，时不时发出一阵呜呜咯咯混杂的声音。
这幅样子确实吓到我了，我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我想或许应该离他远点，可也不敢真的走开，生怕他是犯了什么病。我小心地靠近了一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接着，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那样，他停止了颤抖，瞬间安静下来。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抬起头用那种混杂着怀念、伤感的奇异眼神望着我，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依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已经不再害怕他了，反而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你是生病了吗？”我问道。
“不，我只是快死了。”他的语气相当平淡，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是好是坏，这让我吃了一惊，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不会真的有人这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我总算能理解你的心境，可你却已不再是你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是世界的真相，迄今为止，没有人会真正发现它，那些在临终之前窥见一丝的人也都已经消失很久了。准确来说，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曾经发现了它，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如果你不相信，就把它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吧。”他抬起头来，双手撑着下巴，用一种悠远的眼神望着前方，前方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知道他只是在看着虚无，就像我平常发呆时那样。
“有一个天真的孩子，他仁慈却又残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养着一只宠物。这只宠物很特别，它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小家伙。它有着对于宠物来说的良好品质，也有着对于宠物而言不好的缺点，它拥有宠物社会的社交友谊和感情羁绊，有宠物的生活文化，甚至还有自己的思想。但这些聪明对于那个孩子——它的主人来说，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聪明，主人从来不关心这个。
主人给了宠物一间小木屋作为它的居所，并教会它制作小木屋的方法，可这间小木屋太过脆弱，宠物又不能失去这间屋子。于是它背着小木屋在主人的家里流浪——说它流浪或许并不准确，但宠物自己的确这样想。主人的家很大，宠物探索很久也没能窥见全貌，但这并不影响它把主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主人还是不在意这点，甚至默默地纵容了宠物的小小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