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6)

自然，奈天很少再见到她。
她仍然每天去码头走走，仍然闻鸟鸣，吹海风。
好像原先就一直这样，好像她从未来过。
她一遍遍想着奈天来信上的话。
“要高考了，以后应该很少有时间再来了。你要好好的。以后，我带你离开这里。”
一切有了盼头，好像又遥遥无期。
奈天不愿相信这不太可能的希望，也不敢去触碰外面的世界。
她静静待在小镇子很多年了。
她想，初然以后能走出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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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糖吃完了。
奈天百无聊赖地趴在梳妆台前，几丝碎发飘在眼前，风轻轻拂，发丝飘起，痒进奈天心里。
这几日，奈天为一个问题纠结了很久。
她用手指轻轻摆弄着玫瑰发卡，翻过来又转过去，太阳穴又在隐隐约约的，有节奏的发痛。
转过头，她望向窗外的居民楼。
这栋楼几乎挡住了所有可以照进来的光源，也是初然居住的地方。
那栋楼打造了这条昏暗的小巷。
胸口似是被蒙上一层被子一样，奈天有些喘不过气。
“她带不走我的，她只是个高中生。”

她轻轻将发卡别在胸前，再次朝码头走去。
海风仍然吹着，飞鸟和气流共同舞在空中。
广阔无垠的海面将她拥在怀中，松松软软，她阖上眼，风吹起发梢，她被送上云端，将世俗抛诸脑后。
脑海中又浮现那女孩的身影，轻轻笑着，她也跟着笑。
喉咙里有些哽咽，鼻头酸酸的。
“加油。一定要加油。”
“我会看着你。”
她取下玫瑰发卡，放进口袋，转身进入街边一家花店，买下了一些栀子花。
她将发卡别在丝带上，束起栀子花。
天色已晚，电线杆在夜幕中朦胧，消失，飞鸟归巢，余晖消逝，风依然在吹。
她又走上那条小巷。
☆————
几周后，初然高考的日子刚过。
奈天透过遍布的云看到阳光，笑着，用手轻轻抚弄别在丝带上的发卡。
栀子芳香四溢，随风缭绕在每处角落。
她带着栀子去了码头，和这个地方，和自己绝望的人生，和她，告别。
站在栏杆旁，她再一次回想起那两颗水果糖，她再一次与风相拥。
眼泪潸然而下，嘴角露笑。
初然喘着气停在栏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