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3)

“前面就是我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往那个方向走路好走一点。”
小然停住，若有所思；片刻，她摘下发梢的发夹又从口袋中掏出两颗水果糖递给奈天。
“我说，要是再发晕就吃两颗糖吧。”
“还有，我叫初然。”
灯火昏暗，透过初然的眼睛，奈天望见了更遥远的光明。
☆————
烟酒气味充斥的舞厅里，女孩们轻歌曼舞。
她们多是十几岁便在这里生长，从未见过世界，却在这个几乎无人在乎的角落里如鱼得水。
奈天走进化妆间，摊坐在梳妆台前，她张开手，那里面静静躺着四颗糖和一个发夹，似乎那么无瑕而有伴着蠢蠢欲动的危险气息，是独属于高中生自由和不羁的气息，而奈天，永远不会，也不可能拥有。
她无瑕在乎这些，只将发夹置于桌面，慢慢打开糖纸，侧耳倾听糖纸纠起的沙沙声，将淡绿色的糖果举到眼前对着对面舞厅的灯光晃了晃。
耀眼的灯光透过糖果那夺目减了大半，剩下一些也融进那让人舒服的淡绿中，晶莹透亮。
奈天将糖果放进口中，廉价苹果味香精混杂着一点爱。
一点年少无知却真诚却不惜舍弃的爱。

她抬头，屋顶有扇玻璃门，抬头即是星空，平时却很少有心情看一看，而今日，那昏暗的星空显得格外的透彻，像苹果味的硬糖一样。
邻坐室友径直走来，拿起桌上的发夹怪叫。
“呀，真好看，不知道哪位有心的情郎――”
“是个高中生，”奈天习惯了室友的大惊小怪应声答道，“叫初然。”
“你跟她去玩去啦，那可是镇里有名的好学生呢。年年位于年级前列，很厉害的。”室友露出一丝坏笑“一下午都没回来，该不会是把人家拐卖了吧？”
奈天笑说：“是啊，哪天把你也卖了。”
“那你倒是能打过我啊，就你那小身板。”
……
就这样嬉笑着，两人不知怎的都睡觉了。
奈天只记得那晚脸不停的发热，嘴角不停的窜出一个又一个笑，舌尖苹果味不曾散过，心里那人不曾离过。
第二天一早，奈天将发夹别在发梢，又忆起昨夜，想起那星空那么好看，想起自己那么的高兴，有多久没那么开心过了？也许自出生，那是头一次。
托那黄发女孩的福，她梦中星辰大海，莺飞草长。
☆————
自那之后，奈天每每有时间便去码头走走，总对室友说是闲逛，心里却少不免有了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