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其实是第八届黑马星期六的二轮文(9)

她不想再说话，事情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她站起来再给自己夹了一片午餐肉，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准备将它当成米饭的替代品。她来找阿南刻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再见一见安多洛美达。为此她说服自己信仰神秘学的教义，为此她穿越三十八个城镇、踏过四百六十二条泥泞的道路。现在她就坐在她身边，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带她离开？
“安多洛美达不仅是安多洛美达，她确实是被拴在岩石上等待被解救的公主，但她是永生的。如果我们不去解救她，最后我们将死去。她能够从木头的纹路中读出一切，她在树林遇到一棵樟树，从此她看见了太阳。
“她知道大地上曾经有过那些阳光普照的日子，她知道我们所有的秘密。而你，将永远追逐她早已谙熟的一切。”阿南刻的声线越来越虚无，“我为了积云和风雨，不得不谋杀她。当我站在她面前时，她说，为什么你看不到呢。‘你快杀死我，这个世界太绝望了。’

“不，我能看到的只有未来，只有我们被暴雨淹没的未来。只有没有人见过太阳的世界里，我们才能有这样的未来。向积雨云献上灵魂的人昨日有，今日有，明日还将更多，从来就不会只有我一个。我从前就为积雨云服务，但是我要离开他们——
“因为安多的死告诉我，太阳是存在的。”
尤利西斯终于想起自己的压缩饼干还没有吃，她用力咬下去，却是塑料板的口感，还带着油墨的苦涩味道。她立刻吐到碗里，发现自己咬的是一块白板碎片。碎片上有车轮碾过的痕迹，隐约可以看出模糊的字迹“房屋出售……月供……3000……”。她抬头看向阿南刻。
“他死于将至暴雨。”安多说。
快吃完的麻辣香锅如今是一盘垃圾大杂烩，不仅有白板碎片，还有鞋带、柠檬茶的瓶子，和阿南刻的长袍碎片。还有她无法辨认的许多遗物，浇上浓稠的泥浆，随意搅合几下就送上了她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