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一杯 番外一 趁着03(4)

直到有一天，意外发现他手机里存着很多自己的照片，大部分甚至是她毫不知情被偷拍的。当下心里虽然觉得很别扭，但实在难以开口质问，想着终归是年纪小，过于依赖自己。
所以当老张再提出让博涵去住校，晨雨就没有反对。
接着学校里有好几回活动，她也都找借口没有参与，在家里就尽量不独处，有意地拉开距离。博涵自然能感觉到，在她面前变得拘谨很多。
然后就是今天。连张云雷都不知道到底哪天是她生日，也从来不在这种事上留心。博涵大概是向晨阳打听过，他们年纪相差不大，还算说得上话。
这样露骨的表白，倚仗少年人特有的热烈与莽撞。
现在叫晨雨去回想，也依旧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互有了不可告人的念想。张云雷不回家的日子太多，他们报团取暖日渐亲密，成了彼此最难忘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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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五六岁的孩子，真的记不住太多东西，如果没有照片，大概连林静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时间久了，即使再多人说再多次母亲有多爱他、曾经怎样体贴入微的照顾他，也无法真正唤起被呵护的感受。林静云在他的记忆里慢慢模糊，张云雷却非要硬逼着他怀念，无数次在耳边念叨“你妈妈”如何如何。

张云雷从来意识不到，逼着一个刚刚念小学的孩子，每天去回忆一个死人、住在一个死过人的屋子里，有多残忍、冷酷。逼着这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为了一个根本记不起的死人表演悲伤、快乐，又有多不近人情。
博涵有时候真是好奇，既然他们如此牵挂对方，何必要把自己生下来，做这个家里多余的人。
他的母亲，生下他却没有养大他。她为了父亲而死，不曾有丝毫犹豫，没有想过应该为了他而活下去，甚至一句遗言都没有留给他。
他的父亲，给了他最好的物质生活，却在同一片屋檐下活得像两个疏离的邻居，抛弃妻子、儿子、女儿，不负任何责任的，为了十年前的旧怨慷慨赴死。
这样的父亲和这样的母亲，他们的爱情生死相随感天动地。谁都没有考虑过，他永远、永远，永远地失去了父母。
确认小雨离开自己的时候，博涵其实并没有太惊慌，他好像在潜意识里已经认同“离别是人生常态”。尤其像他这样的人，反正生来就多余，一直被舍弃。
可即便如此，失而复得时也依旧欣喜若狂。小雨是陪伴他最多的人，很多个日夜，很多艰难可怖的岁月里，只有她懂得他的痛苦，只接受被她看见狼狈，也同样也只有她理解他的兴趣，只愿意和她分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