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場所 上(5)

当他在空中躲过她时，父亲才知道自己和他的命运发生了逆转。这下死的是他，得救的是自己了吧。
　父亲落地后，全力奔跑不到两秒钟，熊的叫声和澳大利亚人的叫嚷声交织在一起。响起一声咔嚓的敲击。澳大利亚人的哀嚎和谩骂。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石头滚落，与其他石头碰撞的嘎啦嘎啦的声音。草倒了(哗啦哗啦)，枯枝折断的声音(噼里啪啦)。所有的声音都在身后远去，只剩下自己的脚踩在地上的柔软的声音。
　接着，父亲跑了大约两公里，跑到停在国道上的澳大利亚人的车。父亲用吉普车的无线电请求救援，钻进车里锁上所有的门窗，然后向前倾，把头放在方向盘上思考。
“啊，照这样下去，我再也进不了这片树林了。岂止如此，弄不好，不管哪座山、哪片林，一个人都会害怕，不敢进去。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住在福井的我，要是被熊吓得不敢进山里去，那样不好吧？而且我家就在深山，而且，这世界上有地方不能去，我讨厌如此”父亲如此说道。
父亲在吉普车的仪表盘里发现了一把不知道名字的重枪，不知不觉地摸索着取出了手枪，确认子弹已经装好了，然后把备用子弹放在箱子里，冲出了车，顺便拿起后座上的铲子，拿回树林里。铲子是为了万一发现澳大利亚人的遗骸时，把它好好埋在土里而准备的。父亲把手枪和子弹盒塞进外套口袋，双手拿着铁锹，和逃跑时一样全力跑进山里，边跑边寻找那只巨大的熊。很快就找到了。熊发出凶狠的吼声，前脚踩在长满青苔的大岩石上，爪子在坚硬的岩石表面上咔啦咔啦地竖着。熊没有注意到跑过来的父亲，正专心致志地敲打着岩石。父亲一口气跑到熊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扔下铲子，跳上一棵低矮的树，爬到比熊站起来的头还高的地方。兴奋的熊似乎听不到父亲的脚步声，也听不到铲子掉落的声音，也听不到树枝摩擦的声音。手伸进岩石与岩石之间，低声呻吟，咬着岩石，巨大的身躯不停地撞击着比自己还大的岩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