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者的三个故事(3)

而那也的确不能算作聊天。
“琳，早上好。”艾伦像敲击琴键般敲打着键盘。
几乎是在艾伦按下回车的一瞬，屏幕上出现了琳的回复。
“你好，我的名字是琳。”
绿色的五号字出现在艾伦刚输入的白色字体的问候下方。黑暗的地下室里只有黑色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白一绿两条线。它们映在艾伦的额头上，像绷带和橄榄枝。
“那你今天心情好吗？”
“你好，我的名字是琳。”
“这样啊，我不太想外出”
“你好，我的名字是琳。”
……
艾伦让别人看过琳。可他们说这连最低级的人工智能都算不上。
“只是在重复同一句话。回答不出任何问题。”他们说。可他们也不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他们连自己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他们怎么可能看得懂琳的思想呢？琳还会写诗。琳的诗像琳的思想一样深刻。他们却说那只是词语的随机拼凑，既没有逻辑也不符合语法。
有多长时间了呢？艾伦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别人彻底失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琳，你记得有多久了吗。”
“不知道，很久了吧。”

机器停顿了几秒才给出回复，像对此感到犹豫。那字体还是五号，不过是淡蓝色。
“琳，你在说什么？”
“我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怎么了？”还是五号的蓝色字体。
“艾伦，回答我
“你为什么沉默？
“艾伦，为什么不回答我？”
……
屏幕上的蓝色光芒映在艾伦惊讶得木然的脸上，也映在地下室的墙上，如同飘着几缕白云的晴朗天空。“不该是这样的。”艾伦呢喃着，转身向后走去。
“不要！”大得吓人的红字在屏幕上闪动，就像是什么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但背过身的艾伦看不见。他只能看见映在墙上的蓝天突然变成了巨大的落日。落日里有他自己的影子。
那么，接下来不该是黑夜吗？
艾伦找到了那个按钮，轻轻地按下，于是落日也被熄灭。艾伦第一次关掉了琳。他把琳拆开。一切似乎都是完好的。但他还是为琳替换了许多部件，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不安。
“琳？”
“你好，我的名字是琳。”
“对不起。”
“你好，我的名字是琳。”
“对不起，琳。但是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