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我的自白书(2)

我与凤姐，在红楼诸多夫妻中是有完整感情线的。所以我的背叛，比起那些人的背叛，更让人可气。
我不是没有后悔过啊，在尤二姐已经被接进荣国府以后，看着凤姐恍若无事一般地迎接我，我也满脸愧色。尤二姐是被我的疏忽害死的，我虽然怀疑凤姐，却也并未武断怪她，我搂尸大哭，说的是我害惨了她。
可是我终究是一个最普通的豪门二代，而我的妻子是千万个男人都不及的脂粉英雄。我体察不出细节，我和奶嬷嬷的关系尚可，可我居然给了牙齿活动，不好消化的她一个硌着牙的吃食，而我嫁进门才短短几年的妻子，一眼就明白她是吃不得的。贾芸托我谋事，本是我培养自己心腹立威的大好机会，可我根本没当回事，也没有跟妻子据理力争。我总想着，芸儿芹儿，不都是我们贾家的人吗，凤丫头在我出门时替我照管家里，我理应感谢她。再说她有她的理，我又何苦与她争!其实真要论起理来，争起来，在当时社会，凤姐她未必比我有理。有一次我在她的生日宴上吃完了酒，与鲍二家的偷情，我理亏，凤姐闹得很大。老太太调解了我们，回到房里凤姐还是忍不住重新提起我偷情的事，我自知有愧，不敢造次，温言细语，却还是忍不住说了细想谁不是更多的话。凤姐转眼就破涕而笑。如果当时我也能直接与凤姐说出我的心里话，是不是也会避免了我们夫妻间一日深似一日的隔阂与悬殊?

正是因为我体察不出细节，所以我只知道凤姐泼辣醋妒，却不知道她曾背着我，私刻我的章，为了银子逼死了张金哥和两个公子的三条人命。当尤二姐入了荣国府，我看到了凤姐态度的转变，我很诧异她为什么会那么贤惠起来，却也揪不出她错处。我白日不在府里，要处理俗务。每次回府，看到的都是凤姐给尤二姐做汤做水，我虽将信将疑，却也信以为真，若不是贾蓉在二姐的丧礼上提醒我，我也真想不出是我的枕边人慢慢磋磨死了二姐!我唯一的一回细心，也只在二姐怀孕时，我知道她常呕酸，动了胎气，也仅仅是知道这一点罢了。可恨啊，可恨!我没留心方子，对医术也只是通个皮毛，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胡庸医打下了二姐的孩子，我眼睁睁地看着二姐腹痛了一个晚上，然后愈来愈油尽灯枯。
我有时会想，如果凤姐同我一样，也是被小厮丫头蒙骗了，我会把引荐庸医的小厮，打下二姐孩子的糊涂郎中打个半死，她会怎么做?会不会比我更凶一点?会不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我都不敢想我和凤姐之间的差异。来旺来求我替他的儿子说媒彩霞，我虽没有那个闲心，却也应承下来。一打听才知道，来旺的儿子竟是个不成器的，可怜彩霞啊，好歹也是贴身伺候太太的，一身灵巧心思，就被葬送在这人身上了么?我便有些不大乐意。回去跟凤姐说了详情，凤姐却反问我，你答应了别人说亲就可以不说么，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