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9)
接着又是沉默,但他终于开口,他说,我一直在想,如何了断,你应该是她最后想念的人,所以我去了那封信,看你是否已经忘记。你真的回去了,谢谢你。那就由你来决定吧。
许许多多的影子,向我合拢,靠在我的肩膀上纷攘诉说。我感到无比虚弱,像急速打完吊瓶,血液被冲淡了一样。我摆脱他们,开车驶向那片废墟。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那个拿锄头的老人正在跟警察交谈。我把车子挨着废墟旁的公共厕所停下,然后下车用双手撑住引擎盖,像小时候那样,收紧核心,站了上去。我用同样的方法爬上了厕所房顶。
那个女孩最后想念的人,此刻就站在房顶,他望见废墟中有一处两米见方的坑,坑里摊开一堆白骨。在白骨的手腕处,葡萄树根死死地缠绕着。
他应该现在就跳下去,心怀悲愤,昭告所有警察,那里是张宵家的院子,让一切有罪的人吞下苦果。但如果他不去说,警察或许也难以在废墟中丈量清楚。电话中所讲,仅仅就是一篇小说。
这个念头鬼魅般闪现,雾气从每一块瓦砾下升起,像在积蓄一场审判。张宵还在等待他的决定吧,在世界消失以前,他剧烈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