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同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九）(2)

但孟婆知道，她在廊下看到的那些人与事，温客行在微末的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都看到了。
用命换来的人，是无数背影里的一个，是花鸟虫鱼，便是秋毫之微，怎能看不到。
然而今次不一样。还是在那简单支起的小棚下，孟婆正百无聊赖将目光放在不知哪一处出神，却猛然间看到几步开外的一个人。
那人正低头将斗笠摘下来，露出的眉眼几分苍老，然而抬眸望来，孟婆一时恍惚，竟怀疑彼时他并没有走，只在对岸盘桓数日而已。地府不似人间沧桑蹉跎，便是万年的光阴也可在弹指一挥间打发净了，现在这个人又出现在这里，仿佛一路山水兼程回还，若将发间的银丝掩去了，一切不似隔世而只是昨天。
他发现她在朝他看，礼貌性地微微一笑，温蕴而疏离。

好像他头上的白玉，温润有方，然而必定触手生凉。
她急急跑回屋中。温客行正负手立于窗前。
“人在外面。你不去见见他吗？”
她简直多此一问。他显然早看见了又一次路过的周子舒。
温客行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手中却早不知何时捻了一片衣袖，攥紧了又松开。
他后来才明白孟婆话里的意思。当他遥遥地隐于一片灯火晦暗之下，第一次眼见着周子舒无知无觉自廊下经过时，便不自禁地盼着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便又等着第三次……凡人寿数几十年，他总要从他面前经过，于他是无望永生里的一次次终结，一次次开始。
然后他才明白她的意思。人人皆有贪念，贪念因情而起。他从前愿他生，如今却在等他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