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2)

回去的路上阿红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她是个聪明人，我对方面那小子是什么态度她不会不知道。我已经打定好主意，只要她在我面前提结婚的事，我就搞死方面。天色阴沉，车里有些闷热，我按下车窗透透气，打开车内音响，里面幽幽传出巴赫的小步舞曲。粘稠的拉长的曲调让折磨我多年的鼻炎复发，一口浓痰沿抛物线射出窗外。
我停在山脚下一家小饭馆边上划的简易停车场上，车轮卷起的尘土翻得后车窗蒙了一层灰。我捂住口鼻眯缝眼睛下了车。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脸上长满雀斑，皮肤蜡黄，上下身胖的匀称，像一团水面筋。我要了一盒利群，掏出朋友送的砂轮打火机，一边干打着火一边问老板娘:
“有什么好菜？”
“本店的招牌菜是麻辣野兔和东安子鸡。”她的两瓣肥厚的嘴唇教人看了犯恶心。
“再给我拿瓶天涯。不要米饭。”
我拣了靠门口的角落坐下，对着稍显冷清的店铺出神。西侧壁上有个红色边框的塑料挂钟，时间和我的表差两分半钟。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午后，我心生感慨，时间真是不等人哪。我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那时候，她青春美貌，国色天香……
没错，我说的是老板娘。她的结婚照在柜台后面的墙上镶着，旁边那个骨瘦如柴，穿西服打领带的是她已故的丈夫。

我碾灭了烟头，吃着面前油汪汪的菜，胃有些难受。很快我食欲大增，风卷残云般地喝光了酒瓶里的最后一滴。吃完午餐我还不想离开，因为老板娘的女儿在厨房里洗碗。
破天荒光临此店，我可不想太扫兴。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可以稍事休息。老板娘在算帐，唾沫星子点得钞票都皱眉。我从腰包里甩出一叠钞票:
“有空房间吗？我想睡一觉。”
“有的有的，琳琳，快领客人到里间去。”
我不忍心看老板娘的模样，真是可怜，她把满心欢喜都画在脸上，这副嘴脸是多么令人作呕。女孩子丢下手上的活计，一抹额上的汗珠，走在我的前面。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匀称，围裙也难以掩饰她的美好。我问她正在读高中吗？她摇摇头，掀开帘子把我引进一个小房间里。我坐在整洁的床上，默默地点了一支烟。女孩有些局促不安，她走出房间:
“我……我去给你拿包瓜子。”
老板娘早已殷勤地把酒水饮料装在啤酒箱里搬到我这边，她问我还需要什么，我说不用了。然后我问她:“这是你女儿？”
“是啊，她十九岁啦，大学没考上，在店里帮我的忙，她的手艺是学的我的。饭菜吃得还算合口？要什么东西您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