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8)
我不愿妥协,这意味着我臣服于他,任其摆布。为今之计,只有合法化杀之而后快。我想到了陈同。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还不是嫌我工资开得低了?我不妨重金贿赂他,再徐图马三炮。我差阿刚与陈同接头,一切顺利,他立马接受了做内应的要求。三十万摆平一个恶棍,我觉得很满意。
既然是陈同出手,我就不管那么多了,下毒也好,枪杀也罢,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祸起萧墙。马三炮手下的小喽啰或许会怀疑到我,但你上司有眼无珠,就算是我设计杀他,你能奈我何?而且最近我改变了观念,黑吃黑这种事,白道绝不会插手,除非那些混饭的不想过了。马三炮一死,手下人肯定秘不发丧,顶多另立新君。这一来可能对我也有威胁,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抢他的厂子,或断他的货源。可惜我势单力薄,这些设想约等于儿戏。那么,不妨走一步看一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那晚我睡得很迟,也许是这些天操劳过度,养成了熬夜的习惯。我刚贴到枕头上就睡着了。梦中我听到了阿琳的呼吸声,轻柔而均匀,仿佛微风拂柳,在水面划出一道道绿波。她是圣洁的象征,敢爱敢恨,又有着超然物外的灵魂。我真卑鄙,居然堂而皇之地爱上了她,并诱使其爱我爱得疯狂。我是个骗子,我根本不配拥有她,她本该有更好的生活,是我从她慈爱的母亲手里夺走了她的青春。
突然,一阵敲窗声把我惊醒。
我问:“是谁?”
“涛哥,是我,我是陈同。”
“你来干什么?”不等我把话说完,一阵枪响震裂了我的耳膜。我捂着流血的耳朵翻到床下,挣扎着,躲闪着。我想到了床上的阿琳,于是不顾一切地爬上床,搂着她,嘴里呢喃道:“没事的,没事的,这只是个意外,你要放心。”
枪声戛然而止。弟兄们像受惊的骆驼悠悠地在外面喊有刺客,声音像没揩到油的苍蝇。
我再也没听到她的呼吸,如果有,只在梦中。
一支烟燃尽,我不想等雨停了再行动。发动机传出响声,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随车身轻微晃动。打开雨刮器,车前站着一个撑伞的男人,他胡须满腮,戴一副墨镜,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裤脚已经湿透。我放弃了踩油门,而是选择倒下身子,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枪。一声枪响,挡风玻璃与时间凝固,又瞬间破碎。急雨坠入眼帘,编织成一件华美的珍珠裙。大概,阿琳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