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同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四）(2)

因此当孟婆定睛细看这些缀在二人姓名之后的简短记述时，她发觉，这两个人不单是几乎前后脚来到这里，中间只隔了不到三日，连这后面的小字都像是眼花重影一般。
“温公子。”孟婆合上那卷轴，“你知道他是从白鹿崖坠下来的吗？”
孟婆小屋里的烛火莫名跳了一下。温客行原本阂上的双眼倏然睁开，恍惚间好像那层好容易平复下去的血色又漫了上来。
“谁人害他？”
“这我不知。”孟婆坐回到他面前，将温客行的重重袍袖掀开一角，腕上那一道深痕虽然没有愈合，却终于不再淌血，想必其他伤口也在转好了。
“地府的卷宗很不详细。可这坠崖二字，你们却是一般无二。”她看着地上那一片已然干涸的血迹，殷红的血落到黑色的地板上并不显怵目惊心。“温公子，你倒不如先问自己，或许害他的人与害你的人便是同一个。”
她看见温客行似乎又想笑，突然这点笑意却僵在嘴角上。他如遭雷劈似的回头望着沉沉睡着的周子舒，表情惊极惧极，眼中血色翻涌，仿佛下一刻里面就要真滴出血来。
可他看了周子舒良久，又是一段相当长的沉默。孟婆猜想这是不是这人一直的习惯，他讲给她的故事里，他似乎也常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无声地看着周子舒，中间有一抬手的距离，或者是万般创巨痛仍。

终于他眨了眨眼睛，扑簌的阴影之下划出两道悄无声息的水痕。灯火如豆，自温客行眼底掠过，又跟着大颗的眼泪一道滚落下来。孟婆赶忙伸手拿帕子截住，兀自叹了口气。
一切都明了了。这个人。周子舒。
原来生死不为憾恨，然而常抱憾恨，至死亦有剜心蚀骨之痛，以致生魂剖分，一半随执念而去，一半沉于美梦，不复苏醒，不入轮回。
这本是天地规则之间少有的仁慈。
温客行仍然看着周子舒一边，然而孟婆知道他是说给她听的。
他说：“……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孟婆看向周子舒，竟突然怀疑起是否果真像温客行说的，原本就是天地不仁。
至亲之人惟愿保他，却害他至斯。而即便魂魄复原又能怎样呢？他生生死死皆是执念的人早用往后亘古无垠的岁月换他再睁开眼见他一面。
她想，人但有七情六欲，命数作梗，总也彼此亏欠，无法可解。这可比地府的规矩复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