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6)

我按照少爷的吩咐，将他的骨灰撒到黄河边，那是马嘉祺的故土，也是他牺牲的地方，马嘉祺葬身于炮火之间，为了国家，也为了给他爱的人一片净土，不能生同衾死同时，最后的走法总得近似。
我打开书房的箱子，那箱子真大啊，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信。最早的，马嘉祺去留洋时的信，隔了几十年，早已泛黄变脆，还有一摞信，那是马嘉祺寄来的，和永远没机会寄出的那些信。大箱子里还有一个箱子，我打开看了，那是少爷写给马嘉祺的信，一月两封，我清点着，眼泪就淌了下来，最早的信，自马嘉祺参军以来，就开始写了，原来，马嘉祺写给少爷的每一封信，少爷都有回信，只是少年人意气，犟的很，舍不下面子，可这些信，再也没机会寄出，没看见的人，再也没机会看见了。马嘉祺写了却没寄出的信，是以为少爷怨他，不再爱他了，他牺牲时也是带着遗憾的，可是，人死如灯灭，少爷却是真真实实带着遗憾和愧疚，折磨了自己几十年。
我那一刹那，无比怨恨这个时代，战乱人两人死别，和伦常却让人连思念都无法宣之于口。
“要是女孩的话，就叫……笑笑吧。我觉得笑笑笑笑的，还蛮可爱的，她应该会喜欢吧？”

“因为……我就很宠女儿啊。”
“我想要个女儿。”
因为马嘉祺的喜欢，少爷宠了小姐二十几年，我不知道他看着小姐那双丹凤眼心里作何感想，不知道他叫着笑笑的时候是否真的感到安慰，不知道他想给小小姐起名思祺，却碍于世俗伦常只能作罢。少爷对我而言是个好人，可对夫人而言，怕是造成她这一生悲苦的源头吧，可这世间，谁人不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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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这个故事一点都不美满，故事应该都是好结局的。”
“所以那是故事啊，可这真事儿啊，不圆满的多着呐。”
“那，姥姥，笑笑小姐呢？”
“小姐跟着姑爷去了国外，她本想带我一起走，可我老咯，走不远啦，这片土地上葬了太多我熟悉的人，舍不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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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走呢，大概是因为，这是马嘉祺用命护下来的土地，大概是因为，只要我留下，我就能证明，那段不被世俗接受，甚至从未见过光的爱情，它存在过。
他们这一生总在分离，可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忘记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