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猿”际会(4)

赵隐疑他口渴，汲水去了，便去河边寻了一周，并无百长踪迹。低头看时，见地上影影绰绰，点点地洒下些血迹来。他心想：是了，以定是百长有些长短，洒下些血迹来与我为信。他本是个候骑，惯会查踪验迹的。循着血迹，一步步赶入去。
行不多久，遇见一株古树，足有四五尺粗细，再不见血迹。赵隐抬眼去看，那枝丫上，孤零零倒挂着个人，正是百长。他腰身横在枝上，四肢垂坠，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息。赵隐见了，束紧衣甲，低声道：“怪了怪了，无端端怎么一个人上了树去？”便往上攀。
眼见着攀到枝前，正欲去拽郑百长下来。忽听得一声哀啸，一只白猿蹿前来，立在丫上。那猿通体雪白，与人一般长短，生得腰圆体健，粗壮孔武。手中青青翠翠抓着些山果子。见着赵隐攀在脚边，弃了果子，龇起牙，猛啸一声，一掌把赵隐推下树去。搬起郑百长，犹拎着个鸡雏，一跃而去。
赵隐跌落在地下，急急翻起身去赶，哪里赶得上。奔了三五里，直看着那白猿拎着郑大，消逝在枝叶间。他住了脚步，呆坐在地上，全没了主意。看看天色，已过了午。思一百想一千，总还是走回在那乱石崖壁之下。正遇着铁骨儿并赤须儿，他两个已下得山来。铁骨儿手中握着铁锹、锄头，在那里奋力，一心要掘开山石。

铁骨儿见他独自走来，怪道：“你怎的还未离去，如何又来侵扰我村庄？”赵隐好笑道：“你的好地界，由得我出去时，便叫你声爷爷！”铁骨儿问他“怎不见你那个壮实的伴当？”赵隐骂道：“伴当伴当，教个畜生叼走了。”铁骨儿指着赤须儿道：“这大猫与我一同去来，并不曾叼了你的伴当，你怎的胡说？”赵隐道：“我自骂畜生，又不曾说你，与你何干？”他几日来，连着攀山越岭，勘踪觅迹，摘果掘食，看伤顾患，着实操累，不再理睬铁骨儿，放翻身子，大喇喇地躺在乱石前睡觉。
直睡到日薄西山，暮色四合，睁眼看，那铁骨儿犹自掘个不停。看他面前，才掘得五七尺深，把一双手也摩得鲜血淋漓。赵隐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器具，道：“掘掘掘，你那庄子早教坠雷撞做齑粉了，便掘开怎的？”
铁骨儿听见他说，呆楞一边，想他一庄数百口人，念他前日婚姻喜庆时节，神思飘忽，心中大恸。那大猫疑他要与铁骨儿争斗，抢上来相帮。赵隐招一招手，狞着脸道：“来，来，如今没了兵刃，与你走一路拳脚！”
一人一虎，两个才丢开个势子，正欲相斗。但听“嗖”的一声动静，一只白猿忽的从林中钻出来，抢在空地前。
那赵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正愁没处寻你，你倒撞上门来了！”丢开赤须儿，捏着拳，使个“虎扑势”，直朝白猿袭去。那白猿见他运拳来，四肢蹬地，闪在一边，口中尖啸一声，从那林间树上，齐刷刷跳将下十数只白猿来，都似它一般壮硕，手中各执尖木、碎石，列队排立。赵隐不意这白猿还有伴当相帮，冷不丁撞入阵去，被那群兽团团围了，一把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