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争斗(4)

这小生收拾了长剑并弯弓，夺了铁骨儿刀把来别在腰间，上前扶住汉子，道：百长大人，如今待怎的？
汉子亦匣了剑，重新整肃了衣甲并头巾，道：昨夜间看得山下好大雷云，又闻得好大动静。可去那里，探看究竟，许是能寻个返还的道路。便向铁骨儿问道：你是什么人，如何走在这里？
铁骨儿受他那阵火焰所吓，犹自恍惚。听得他问话，口中支吾，却吐不了半片词儿。这俊朗小生搀着那大汉，手中攥着绳索，一面催铁骨儿起身下山。铁骨儿吃他催促，浑噩噩迈步走了一截，口齿才顺过来，忙回转身来对这两人说：“去不得去不得。”两人复听得他说话，仍觉口音异样，言语倒明白，并无妨碍。细细看他，光着头，周身衣装全不似本朝人物，越发惊奇。白面小生问道：“如何去不得？”铁骨儿面上哀色渐起，回他道：“昨夜间崖上落雷，把一片村庄尽焚作白地，我从云峰上下去探看，却遭乱石堵了路口，才返上峰来。”
汉子听得，便问：“山下原有庄子的么？庄上人口几何？”铁骨儿悲戚戚哭出声来，说：“好大一所村子，昨夜间还热闹欢腾，今日就没了。”再问时，只是悲泣，说不得话。
那大汉遂朝这白面小生问道：“显之兄弟，你看如何？”
这小兄弟道：“我每虽折了许多人马，如今执了这蛮子，若能勾得回营，不说有功，也无罪虞了。只是来路恁的凶险，一军之人如今只余我两个，断不可依原路回去。”那汉子道：只是这人口中言说震雷击山，乱石封道。前路也不好走。

那俊朗小生听得此话，附到汉子耳边，悄声道：“百长大人如何听得这厮的话？你看他身处化外之境，路遇我二人，不问缘由，就起歹意，执刀剑搏杀。若非百长技艺在手，我两个早作亡魂。这厮若要上山去，岂知他山中可有村人接应埋伏么？”
汉子道：“昨夜确实听得好大动静，他的话倒有几分可信。”
小生又道：“就便他话语为真。我等上山去也勾不得回路，来时我两人已居高看了，山脚便是清潭，潭临汪洋。我每自南面攀岭而来，照此方位，出海往东南缘岸而行，正可至海望郡。”
黑大汉应道：“如此正好，只是果真乱石封路，如何勾得下山？”
小生道：“可先查验真伪，若能掘开乱石，下得山去自然为妙，果不能，则需另寻个平坦的所在，结绳作股，坠下山去。如今困在山中，别无他法。今日天色还早，宜速速行路。”
他两个计议定，便催铁骨儿赶路。铁骨儿一则遭擒，二则听得要掘开道路，也合本意，不需他两个多呵斥，领着二人，一路急匆匆赶下山来。
于路无话。约莫一个时辰，他三个下得山来，走在乱石面前。这白净小生见果如铁骨儿所言，便把铁骨儿拴缚在树上，扶这黑壮汉子在旁坐定看管。他卸了弓箭，倚了朴刀并长剑，怀里掏出把六七寸长短匕首来，抽了鞘衔在口中。择石间狭缝，手脚并作，望上攀去。初时还好攀附，至六七丈高下，山石愈发零碎，手援刀楔，应声而落。他便腰间扯出截绳索，于左右两边各凿一个罅隙，把绳索系得牢固，抵着身子，腾出两只手，握住刀，一毫毫凿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