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争斗(2)

那小生被踏在脚下，默不作声。高壮汉子方才扶着树，爬将起来，听得铁骨儿说话，方觉言语佶屈，口音异样，捉摸了片刻，也明白得其中意思，面上大喜，高叫道：“是了，是了。这番果然应言，如此回去也好保得性命了。”并不忌惮铁骨儿手中弓箭，执了剑，就倚立在树边，却不来攻。铁骨儿见他如此，思量道：我一个人对他两个，不是头。那大汉有伤在身，一则容易敌对，二则若生拿了他倒不好走路。不若结果了他，把脚下这个腿脚灵便的捆缚得紧了，细细来盘问，由不得他不说。就拽得弓满，觑得面门亲近，一箭射将去。这般近的一支箭，离了弦就至面门，快如闪电，力能贯石，你却如何躲得？
却说那汉子着实有些手段，觑得准了，挺剑略略一拨，那支箭霎时失了力道，落在脚边。铁骨儿急去壶中再取一支，复射将过去，仍是这般拨落在一旁。如此三番，箭壶早空了。铁骨儿欲待执剑步斗那人，脚下踏着这一个，挪不得身，正没奈何处。那高壮汉子见铁骨儿进退失法，跛着腿脚，仗起剑，一步步捱近身来。
铁骨儿只得弃了弓，挺了朴刀，比着这脚下小生的颈子，要这汉子有些顾虑。那晓得那汉子不为所动，一意走来。口里说着话，晦涩难懂。又高声吼啸道：鞍甲未破！那脚下小生忽地也高声应和道：刀马不却！遂闭目引颈向死。铁骨儿把刀比着越紧，这白面小生颈上殷殷渗出鲜血来，仍不则一声，只是待死。铁骨儿眼见要挟之计不成，猛抬手，便用刃柄来击他首级，兀的一个长大之人，顷刻昏死过去。便急急跳在一边，地上拾了小生的长剑，一手执朴刀，一手仗剑，也来步斗那大汉。

那汉子虽腿脚不便，却也不惧。见铁骨儿弃了同伴，赶将来，便住了脚，杵在地上，只等他来攻。铁骨儿心中大怒，暗想道：好个奸猾贼汉，我住脚，便来攻打。我去攻打，便又住脚待我。且看我饶不饶得你过？却不直取，只在他身畔盘桓。
那汉子暗思，道：这厮定是觑我腿脚带伤，不来直攻，不是要取我后心待怎的？我且卖他个破绽，便可一击擒之。遂装作伤口痛发模样，立定原地。铁骨儿盘桓数周，渐渐近来，寻了个间隙，挺着剑来袭他后背，那汉眼疾手快，闻得身后剑风烈烈，略侧开身子，舒展臂膊，放铁骨儿来钻腋下，欲裹胁之。不料铁骨儿忽的比起手中刀，翻刃在上，自下朝天挑将去，就势便要挑翻那汉子。
看官听说，但凡武学，从来讲究见招拆招。这一式刀刃挑天，臂膊袭地，两相勾缠，又益其速，难以解脱。式成刀疾，挟风呼啸。若遇到那些个搏斗的雏儿，见着刀刃袭来，心中慌乱，若抬臂闪躲，定遭割戮。唯有静心凝神，双腿并力，奋然跃起，离刀去刃，方能脱厄。
那粗壮汉子暗叹道：这厮倒有几分本事，欺我腿伤在身，不便跳跃，却来吊我。当真夫子庙里念论语，将军营前弄刀枪。只见他右手执剑猛向左腋下刺将来，以长剑当住铁骨儿刀身，兵刃相交，火光迸射。铁骨儿见他拆了招，化了攻势，心中惶惧，不及细想，又起一式。左手仍卖力按着刀，抵着他那柄长剑，缠住他半身不得动弹，却把右手挥剑去削他脖颈。那汉子本待把身子矮一矮，躲过剑去，怎料铁骨儿千斤力气，手中刀抵住他胳臂，弯身不得。便把头略偏一偏，剑刃如风，贴耳而过。铁骨儿见这一招又未得手，急急收招，转刃朝下，复用长剑去劈他臂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