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争斗(6)

小生对道：“你看那条河怪异得狠，河水倒流往山上去了。”
大汉听了也有几分惊讶，道：“兄弟你莫要说笑耍弄，世间哪有河水倒流之理？”
这小生说：“百长休要不信，来看来看！”
两个人走过岸边来看。原来那河水本自山下潭中生出，从崖原穿过，望峰顶上流去。如今崖原并庄子早教落雷夷作白地，又遭碎石封了道路，这河水渐而枯竭，因此水波不兴，倒教人难觉。年轻汉子折了片叶儿投于水中，两个人看那片叶儿随水流渐往山上漂去，都惊愕当场，回来树下向铁骨儿问话。
铁骨儿见他两个惊诧，倒觉有几分好笑，回他两个道：“自来如此，我幼时时常在此牧牛戏水，有什么见怪?”
两个人一味觉着奇怪，愈发警觉，一边交相嘱咐，一边割了肉来吃。两个都吃得饱了，那小生将铁骨儿解下树来，绑了双手，又把双脚缚住，引系在树上。剩些残炙，丢与他吃。待铁骨儿吃尽，又将他依原样绑缚在树上。
那大汉倚在一旁歇息，这小生将花鹿拖在他面前，说道：“天气这般炎热，须把来熏作干肉才好。百长在这里操弄，我去四周查验一查验，寻得下山道路为妙。”汉子叮嘱道：“须十分小心，天晚便回。”
这小生携了绳索弓簇刀剑，自去不提。那大汉挪坐在火旁，把那只花鹿割下四肢，留作晚间来用。余的剔下骨来，销尽肥肉，把精的切做百来片，架在火上，覆上叶儿，一一熏得透了，收在一旁。

直忙到红霞灿灿，日垂山头，才料理得清楚。汉子看看天晚，便把鹿腿放于火头上来炙。那小生从林间走来，背上驮了一捆柴草，甲衣褴褛，面上新添数处血痕。
汉子问他：“如何受伤？”
他卸了柴，添旺了火头，苦着脸，道：“我去四周细细勘验了一番，尽是悬崖绝壁，远近更无一处可下得山去。我选了个稍坦荡的所在，结了藤索，直坠下山去，约有五六十丈，望下看去雾气迷荡，更不见底。我欲攀回山来，岩壁间跃出一只白猿，长臂阔面，足有八九尺长短。那畜生呼啸而来，扯断青藤，攀过崖壁不见了，我直滚坠下去。亏着命大，有些机缘，跌在一个崖缝中。当时跌昏过去，醒来看应是申牌时分，趁还有些日头，一毫毫朝上攀，直折腾到酉牌光景，才攀上山来。已经天晚，紧紧归来，于路拾了这一捆柴禾。如今能得与百长相见，真个造化了！”
百长道：“身体如何，可有哪里伤损？”
小生回说：“倒无妨。只是如今进退都无路，却该如何？”
汉子转过头来，朝铁骨儿问道：“你是本地人家，可知出山的路么？”
铁骨儿自昨夜身伤，虽有云山儿的草药敷愈，骨裂皮绽那里好得恁快。晚来正值痛发，他又被绑缚树上，一日夜只进了些许残炙，昏沉沉，喘吁吁，迷糊糊，浑噩噩，似睡非睡，并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