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七(3)

“要一起吃饭吗？……周围有一家很不错的店。”
“好。”
连我自己都惊讶为什么我答应得如此干脆，如同许久之前我也曾对一个人这么说过，但我肯定并没有。
我们并肩走着，雨已经停了，微微露出一半白光。凹凸的老巷地面积了大大小小的水坑，要很小心地避开它们才能免于打湿鞋袜。
如梦的傍晚，连从树叶上掉下的水滴都能被我偏高的体温蒸发。
在那以后我时常去那家店，环境很好，不吵闹，安静，但我知道原因远不止此。
我与她养成了一种很奇怪的默契，我们并不常交谈，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只是在结束之后一起去那家店吃晚饭。不可否认，饭菜意外得很合口味。
日子一天一天平静流逝，好像可以永远平静下去，高考临近。
我曾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过她的年龄、学校和志愿，她对我说，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与我只差三个月零六天；她在小城的一所普通高中；她想去更远的北方。

而我不是。我告诉她，我会选取重本线上最好的几所学校，再去决定在哪个城市上学。老师推荐距离这里很近的另一个城市的大学，假如不出意外，我会去那里就读。
那时，在我说过以后，很分明地看见她眼中闪过的碎光，但我未作多想，只觉来日方长。
高考如约而至，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有着久违的解脱。有人丢下成沓的试卷，有人抱着朋友庆祝，有人带着笑容泣不成声。
我并未像他们一样，只是长舒一口气，三年的光阴就此要画上句号了。
突然我向一个方向开始奔跑，终点是这几天梦到的那栋浅灰色小屋。我一刻不停地跑，以风为指引，想要在下一秒阳光到来之前找到它和她。
我匆忙推开虚掩的门，她不在。
我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去作这样无聊透顶的猜测。
然而大门在吱呀声里再次打开了，我回头，正好对上她的双眼。
“呼……赶上了，我猜你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