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七(5)

如果我真的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疼痛让我不得不停下写信的手，只能发给她一封邮件，我想瞒着她。
我疯了一样地写下一封一封的信稿，包括她生日的贺卡，我想以这种方式陪她度过她的十九岁，二十岁，以及以后的所有日子。
又是一个冰凉的午后，我在几天前离开医院回到家，在此期间陆续有老师同学探望，我清楚看见他们脸上各色的同情与怜悯，我有些抱歉给他们带来这样的负面情绪，又无法开口安慰。所以只是平静点头问好。
我给小羊买了一身新衣服，镶着花边的浅蓝色裙子，我自私地想要把它送给她。
自从遇见她以后我就爱上蓝色，这就是她带给我的最大感受。
挂在房檐的风铃很漂亮，一吹就叮叮当当敲出歌，这声音总让我想起沃尔夫冈的小星星变奏曲，然后理所当然想起曾与她的一段谈话：
“你手心的生命线怎么这么浅？是不是短命啊。”

“肯定比你活得长。”
“别生气呀，大不了我用指甲割断来陪你嘛。”
现在想起她其实是很认真地对我说。
突然响起敲门声，是有礼貌地敲了三下。
“进。”
门被打开了，我承认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我还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但很快地我意识到这不是梦，因为她靠近我时我能极其清楚地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在我浅薄短暂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含着笑的。
“为什么不说？”
“没什么大事，你今天不是还有课吗？”
她似乎终于忍无可忍，有些粗暴地拉起我的一只手。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大事？你是要死了以后才让我去参加葬礼吗？”
我有些发愣，不仅仅是因为她反常的动作。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给你带来麻烦不太好，而且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重要，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该……”
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气结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她最终只是把握住我的手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