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升乙女｜第一人称｜前任视角】一个人的荒唐岁月(5)

到了晚上营业，作为学徒则要帮忙凿冰，擦杯子，切水果等等琐事。他不再去原来那家夜店，开始到我师父的吧里喝酒，或和师父聊天，看我在后面忙碌；或独自在角落追番或者是看小说。闲暇时摸鱼，我也会凑到他旁边分一只耳机。等下班之后，他会再把我送回家。
我总会在家楼下那株长青的树下和他亲吻道别，久久地缠住他的颈不肯放他离开。他笑我黏人，但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那么想回家：他得一个人走回去，或是再走到一家新的酒吧。
于是我总是说：想你陪我走走，然后两个人就漫无目的地牵着手地压马路，踩着石板、砖块，柏油和影子一圈一圈地走上熟悉或不太熟悉的道路。
最晚的一次，我和他一直走到天明。鲜红的日总我们面前的远处的楼宇间浮起，他不可直视日月，便撇开了头；而我注视着他，抬手覆上他的眼睛。
他捏紧了我放在他手心的那只手。
我和他的手指都是纤细的，十指相扣好像只有累累白骨绞在一起，不可分剥。
我特别喜欢和他牵手，仿佛连着心脉的血可以从指尖交换一样。

我不记得我们走过了家乡的那些大街小巷，也不记得当时说过那些话语，出口的字句和回忆一起散落在南国的晚风里。甚至有时候我会奇怪，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精力，怎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即使说完却也不会尴尬，手机原装的纯白耳机各戴一只，安安静静听同一首歌。
那是他的歌单，我没能留下；留存在记忆里的，就只剩他手指温热坚韧的触感和斑驳婆娑的树影，在千回百转的梦里模糊不清。
就连我们吵架那次也是。忘记了原因，忘记了经历，只是沉默了很久，没有人说话，没有音乐，也没有树叶被踩碎的清脆。我把手插在口袋中，指骨冷得忘记了存在。他渐渐地顿下脚步，慢慢踩在路沿上蹲下来，把脸埋在胳膊里。我跟着停下，想抱抱他，俯身时他突然抬头吼了句滚。
他没有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得了和我差不多的病才会这样，我也知道，他脾气向来都不算好。
但我还是害怕，心脏猛地停止，随后余音落下才敢小心翼翼地继续跳动——
他吼我那下让我忍不住想起来小时候父母吵架，刀光映在墙壁上，而我连哭都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