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升乙女】异床同梦

姜云升倚着木墙，半瞌着眼就一星烛火，目无定点望小轩窗外：雨珠迸溅，融化进浓倦的夜色。
雨声乱成一片，四面八方渗过木纹，蕴在空气里头。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一并被酿在清冷里，一圈圈晕开附着在皮肤上，盈满细胞。
他不由自主沉进去，心细细听，本能想抓住雨声的韵律，却分不清那无数点落在草叶上、桃花里、池塘中，还是远处更远处、他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竹林间。
雨声是不同的。不同的节奏，不同的质感。差异在风中飘忽，终跌进他耳中成了浑然天成的和谐。
姜云升感到倦意微微泛上来。
春困秋乏，于雨中入睡，总是最相宜的。
他所在的地方连下了几日的雨，因而这春雨，也一并入他梦中来了。
他总是喜欢雨声的，没有理由，只浸在其中，心便安宁——浸在里头，稳稳地、缓缓地跳。
连梦都是湿润温柔的。
但现在他却不急于合眼，任由倦意蔓生，心思却在这梦搭建的幽会之地游荡着。
屋宇中空空荡荡，独那一芯烛火活着，立在窗前书几上。雨沫摇晃灯火，半冷半热地洇进素尺生出花，静默地在纸页边缘成肆意。墨是磨好的，静静一汪漆黑卧在砚池，间或泛两缕波澜。姜云升挪过身去，手肘撑在桌面上，信手抹开两行字。提了笔，略略一思索，正欲接下一联，她的声音便从雨声深处传出来：“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