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绝路(3)

“……没。我……真没啥，就是……担心你……”
磕磕巴巴，他说不出一句话。
“我？妈可不要你担心，我活得好好的呢。”
“啊……嗯……”
“妈现在每天早上出去打太极，晚上去跳广场舞，身子指不定比你还强呢。”
他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
女人说着，突然又陷入了沉默。
“真没啥？”
女人的声音愈发沙哑。
“真没啥。”
他快速答道。
“不想让妈担心？”
“……不是想不想，是真没事儿……”
“因为妈帮不了你，就不想让妈知道？”
“妈……真不是这样……”
“不想回家？”
“……想。”
“那回啊。有啥事儿，回家就好啊。”
“妈……”他哀求着，“我……真回不了……”
他们沉默片刻。
“妈虽然没啥本事，好歹还能给你下碗面。”女人轻声道。
“打卤面？”
望着远方，他的眉眼缓缓舒展了。
“打卤面。”
“……下次回来……”
他有些迟疑，眼角轻颤。
“嗯。”
“帮我下一碗吧。”

话毕，他有些脱力地扶住电话；他的面部抽动起来，痛苦与喜悦扭打在一起。
“那你可得回来啊……”
他拼命点头。
“嗯……一定回来。”
“……”
他的视线重新移到药瓶上，接着移到硬币上。
他一把抓起硬币。
“我一定回来。”
他重申道。
女人叹了口气。
“算了……妈不管你了，你就在那儿自个儿好好过年吧。”
“好。”
“果儿。”
“嗯。”
“好好吃饭……”
“是。”
“早点睡觉……”
“行。”
“别喝太多酒……”
“没问题。”
“……”
“……”
显示屏上，倒计时走到了最后；虽说还有一枚硬币，但它有更重要的使命。
他和女人都不擅长告别，但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
“妈，我快上工了。”
“……”
“妈，记得帮我给爸带炷香。”
“……”
“妈……”
“……”
“新年快乐。”
他把手指放在挂断键上。
“果儿，新年快乐。”
女人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