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绝路(2)

“啥活儿能忙成这样啊？过年都不带休息的？”
“跟着跑工程嘛……没办法。”
想到那人，他感到胃一阵翻涌。
“唉……你啊，这样天天跑来跑去的，到时候钱没捞到几个落下一身病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抱怨连珠炮似的停不下来，女人的声音却逐渐温柔。
“嗯。”
假装那是家里的藤椅，他将身体轻轻靠在玻璃上。
“……你也不小了，也该早点儿安顿下来了……”女人最终笑道，“我还想趁带得动，早点帮你带孙子呢……”
“……”
一阵心悸，他闭上眼，泥脸上沟壑纵横。
“我一直在联系，最近又帮你物色了……”
“……妈。”
他不禁打断道。
“又咋了？”
“妈！”
他随即又大喊。
“果儿，妈在。”
虽然茫然，女人还是应道。
“妈……”
他咬紧牙关，双眼泛红，指甲已经嵌在肉里。
“果儿……”
“我……对不起，妈……”
他死死盯着那个药瓶，接着猛地移开视线昂起头，紧握的双拳还是放开了。
叹息，抑或是喘息，他长呼一口气。
“我……儿子我……不能陪你了。”

“果儿……”女人轻声道，“你咋哭了?”
“我没哭。”
他抿住嘴唇绷住眼角，用力把沾满灰土的衣袖糊在脸上。
“嘴硬。”
“没嘴硬。”
“多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自己瞅瞅，像不像你小时候骑自行车摔倒的时候？”
他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
“我……没啥印象了。”
“你忘啦？偷偷把你爸的车骑出去，结果摔了个狗啃泥，链条都摔断了。”女人笑道，“又不敢回来，就哭丧着脸推着车在村里晃……”
“不是，我真没哭。”
他撇起嘴重申道。
因为在泪水涌出眼眶前就擦干了。
“尽瞎扯。”
“……”
“在妈面前，无论啥时候你都是个孩子。”
“……嗯。”
“想哭就哭吧，也没啥。”
“……是。”
嘴角轻轻挑起，他不舍地把第二枚硬币投入机器。
掌心，最后一枚硬币。
他把它放在药瓶旁。
“……说吧，究竟遇到啥事儿了？”
女人话锋一转，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他胸口一紧。
“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还说着说着就哭了……遇到啥烦心事儿了？受了啥委屈？给妈说来听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