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31-33）(8)

连城璧突然有些难过，很低很低地问道：“所以，方才你推知的一切，其实并没有能说服你的佐证，你只是太过于相信我了，抱着我绝不会肆意行恶的念头，把你查到的那些鸡零狗碎串了起来？那还真是难为你了，替我脱罪肯定要花很多心思。”
傅红雪不明所以：“但我应当猜得八九不离十吧，你都默认了，无论是靠搜集证据还是靠直觉与感情，最终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不对，不一样的。”连城璧起身后退几步，喃喃自语，“不一样的。”
傅红雪跟着站起来，又怕他突然跑了，没敢动，只焦躁地问道：“哪儿不一样？”
连城璧道：“没有意义。”
傅红雪道：“意义？”
“你认真想想罢，费尽心思调查江湖血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找一个能令你问心无愧的理由继续跟着我吗？我凭什么能左右你的选择？”连城璧双手抱在胸前，透出十足的抗拒，“寻常坤泽无所谓，想跟就跟吧，但你不行，你是傅红雪，这不该是你所孜孜追寻的意义！”
“但为什么做一件事就必须要有意义啊？！”傅红雪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似乎能传出好远，“想做就做了，这点儿自由我还不能有吗？”
连城璧平静地反问道：“那要是我没有在钱家堡杀人呢？你会怎么选？”

傅红雪赌气似的断言道：“我还这样选！不是你左右了我的选择，我很清醒，是我主动选择要插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未免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
“确实看得很重啊，我讨厌自谦。”连城璧淡淡道，“我不光要把江湖的毒窟连根拔起，还要帮忙肃清鼊军队与朝廷，让那些肮脏的东西没得买也没处卖。蛇毒是死的，若不能剜去人心之毒、欲望之毒，迟早会有第二第三个天宗，而这就是我为自己选的‘意义’。”
傅红雪道：“与你同行的人也必须这样？”
连城璧道：“倘若并非志同道合，很容易就被我甩掉吧？”
傅红雪道：“你少看不起我。”
连城璧轻声笑道：“但我可没有在自夸哦，这几年西北很太平，你也一定清楚我能做到。”
傅红雪动容道：“我也……”
“或许吧，可是我不需要。”连城璧的语气波澜不惊，“反正都实现得差不多了，你又何苦？”
傅红雪怔怔地湿了双眼，咬着牙道：“还装模作样说什么意义……你总有理由推开我是吧？”
连城璧想过要委婉，却架不住傅红雪远超预料地执着，最终决定下一剂猛药：“是。”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像是连多一个字都吝啬。
这下总该结束了吧？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冷不防侧脸与耳廓被刀风刮得一疼，身体先于意识侧翻一躲，原是傅红雪惊怒交加，径直拔刀向他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