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死于手机的年轻人、沙丁鱼罐头里的闪光灯、通勤路上的关机和揣着钱币的老太太(2)

那时的电视能收到的频道不多，寥寥几个台，我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连节目与节目之间的广告都能挨个背诵下来。很多看过的节目的记忆都在信息时代飞快的数据流里被冲击成了碎片。但仍有不少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其中有一个在多年后想起就愈加觉得有趣：日本的还是什么美国的地铁里，人和人挤作一团，隔着衣服贴紧在一起，却个个面无表情，老式翻译腔的画外音的介绍令当时的我印象极为深刻——“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沙丁鱼罐头是什么，只觉得应该很好吃。但时至如今，在不得已亲身体验着大城市通勤时间的地铁后，尽管我仍没吃过沙丁鱼罐头，但沙丁鱼罐头这一复合名词在我心里俨然成了难吃的代名词。
相对于我童年记忆里的“移动的电话”，手机——这一堪称信息时代最伟大的发明已经拥有了曾经小镇上人们想都不敢想的功能，当然也不再是什么奢侈品。用我爸的话说——现在小孩都不野了。他的解释是在他的童年，小孩子们上山捉鸟下河摸鱼，偶尔因为一点小事都能打个头破血流。而现在的小孩则是三五成群，抱着手机蹲在小区的角落里打着游戏——在他眼里极为无趣的游戏。
但当我问起我爸这样是更好还是更坏，他则会摸着脑袋上因为和人打架而留下的长长伤疤说：“好极了！”

手机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时代。如果非要涉及人类的发展的话，我听过这么一个观点：智能手机是人类这一物种本身在信息化时代的又一次进化，上一次是计算机。在一个纪录片里，人类古生物学家说：“把三万多年前茹毛饮血的原始人的孩子带到现代社会，等他长大后将与‘我们’无异。”这一说法的流行的确让不少人产生了“人类进化已经停止”的想法。但就像最初的单细胞生物慢慢进化成多细胞生物后，细胞与细胞之间即时的信息传递使得地球上的原始生命们朝更复杂更精确的路线行进一般，人与人之间信息传递速度的加快也使得人类社会朝着一种潜伏着某种超越个体意识的整体进化。
“蜂巢。”这是我一个略懂点生物的朋友对信息时代的人类社会的描述。在他眼里，一整个蜂群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而非单个蜜蜂。层级森严，分工明确，像极了某种有机生命体的各个器官，或者再次细分下去的细胞，构成运行有序的蜂巢。听起来有些偏执，当然，他也承认，信息时代的人类社会比蜂巢要强上不少，毕竟有着1.3亿年进化史的蜜蜂至今仍无法进行个体之间的即时通讯。
当然，信息的传递过快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尽管电子信号传输的数据和写在纸上的文字一同都是思念的载体，但仍有人怀念着那个“慢慢飞”的书信时代。信息洪流裹挟下，一切紧随着信息的行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爱也好憎也罢，统统都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