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了，我仍然不敢一个人过马路(8)

很近，非常近，越来越近了，高速冲下来的装满货物的卡车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几乎不可能完全刹住车。
司机尖叫着狂踩刹车，不小心转动方向盘车头撞到一旁的护栏，后面不知是什么车追尾猛地撞上来，卡车被巨大的撞击力和自身的惯性带动向前，车头在斜坡上颠了起来。
我的头猛地撞向挡风玻璃，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额前，眼角的余光中，我瞥见了那四个惊恐万分的高中生。
时间仿佛静止，与我目光对视的，是一副我不可能忘记的面孔，我也终于记起来这里是哪里了。
下一刻，轮胎与混凝土摩擦的刺耳声音，物体猛烈撞击的声音，以及人的惨叫声一并响起，隐约中我还听到肉体被撕碎，骨头被碾压的声音。

旁边的司机已经昏迷过去，我打开车门，捂住额头不断流血的伤口，摇摇晃晃地走下车。我再次见到了记忆里地狱般的景象。
这里是我就读的高中附近，那个与我目光对视的少年，是十七岁时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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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惊醒过来，我慌乱地看了看手机，下午六点四十分，天空已经成了水墨般的黑色。
我大口粗喘着气，以确信自己还活着。
原来只是个梦啊。
环顾四周，我还在那条马路中间的安全岛里，使劲掐了掐自己，多希望现在的处境也是一场梦。我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了，是挥手招车太累了不自觉坐下来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