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我们都没有名字(4)

沉默寡言的龙族的口中含着火，火焰能给予万物新生，让他们“看见”。
后来，人们就踏上了此生的第一次旅途。相爱的人们带着他们所能寻找到的有着最精致美丽的形状的鲜花来到平原的尽头，终于，在北境的山脚下，人们不再是听见高空传来的风声抑或是千里之外沉睡的巨龙的鼻息，而是亲手抚摸着比朝圣之路上的石头更加坚硬的龙鳞。人类向曜日、银月和灰光三只巨龙献上最虔诚的礼物，并请求他们的恩赐。龙族收下了这群千里迢迢前来造访的善良的小家伙的心意，向人类讲述了什么是太阳、什么是月亮、什么是魔法能够发出的灰光。而当人类继续恳求龙族为他们张开嘴、让他们“看见”的时候，巨龙只是扬起了他们的翅膀，用他们尖锐而有力的尾翼扫过所有渺小的生命，留下了遍地的尸骨。
之后的故事再没有了任何的记载，就连粗糙的壁画也因为腥风血雨的日夜侵蚀而被染红、磨平，变得再也无法辨认。只有在人类口口相传的那个词——光明之战中，如今的人们才能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类获得了胜利，将龙族驱赶到了高山之外；龙族喷射出的火焰变成了太阳，人类的祈祷变成了月亮，魔法点亮了星辰，从此世间才有了光。

而我们，也拥有了名字。
“我会离开你，阿玛斯。”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是这么对他说的，“你可以利用我，但是在那之后，我会离开你。”
阿玛斯背对着她，他不敢看她那一双如同雪原一般冰冷又美丽的眼睛，只是在暴雪里紧紧抱着他的法杖，不顾那被狂风吹掉的兜帽，不顾那被冰花刮伤的少年的脸庞。
“已经一百年了，我已经记不清你最开始是什么样子了。”她笑了起来，在那个不曾存在的春天，“但我仍然记得那对镣铐，也记得那条并不容易的朝圣之路。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们只是……
“阿玛斯，我想回家了。就像你想念春天一样，我想念北境之外的雪山，我想念那头垂垂老矣的老龙。在我还小的时候，它会让我趴在他满布流光的尾翼上，带我飞上天空。而上一次再远远地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飞不动了。”她理了理她的头发，然后抬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出一阵尖利的嘶嚎。阿玛斯没有回头，但他听见她的骨肉在生长，鳞片逐渐刻入她光滑的肌肤，属于巨龙的翅膀正从她的背后伸展开，她的尾翼也将和其他所有的龙一样尖锐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