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all邪）01(2)

吴邪也看着，从嘴唇，到鼻子，再到眼睛，最后停在少年长而黑的睫毛上，看着看着，思绪就飘忽起来，悠悠转到某个明媚的夏天，眼前掠过一片浮动的光影。
喉咙里生出轻微的瘙痒，吴邪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觉得嘴巴发干。
记起开学报到那天，吴邪站在布告栏前。太阳有点晃眼，他找了很久才找到，往上数隔着两行的位置，刚刚好就印着“解雨臣”三个字。
小花就是解雨臣，自小入梨园，唱旦角，艺名解语花。儿时感情甚笃，昵称小花。
久别重逢，解雨臣却不再是小花。
他多了锐气和锋芒，举手投足已然褪去昔日小女儿家的娇柔——毕竟他原本就是男子，再美，也是。
他们处在同一间教室，一个操场，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相遇，眼神交汇，短暂接触，继而擦肩而过。
小花。他在心里唤他。开口却是“解雨臣”。
“解雨臣，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解雨臣，今天我们一起值日。”
“解雨臣，有个女生让我给你捎封信。”
“解雨臣……”
而他同样指名道姓地叫他“吴邪”。更多时候，直接略过。
两人的关系不冷不淡。
三年，弹指一瞬。

毕业酒会的那天，热闹得一塌糊涂，哥们儿老友把酒言欢，冤家对头尽释前嫌。酒劲上来，闷在心中的情愫痒酥酥地呼之欲出，谈笑间，起落着一出出亦真亦假的告白。
喝得面红耳赤的胖子抱着酒瓶不撒手，云彩难得没有阻拦，娇俏的面庞同样晕着绯红。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长久的地下恋情终于迎来曙光。是有情人比翼双飞的桥段，烂俗，但美满。
吴邪看着，脸上挂着惯常的淡淡微笑。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被动的接受一杯杯或真情或客套的敬酒。直到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红着脸走过来，犹犹豫豫的样子，仿佛随时打算落荒而逃，在亲友团一再的撺掇下，方才鼓足勇气上前。
“吴，吴邪，我……那个，以前谢谢你了，平时班级工作，一直，一直都有帮忙……”她吞吞吐吐，像是要嚼到自己的舌头。
吴邪笑着举杯：“要说谢谢，应该是彼此彼此，同学之间少不了互相帮助。”
“是，是啊，毕竟是同学嘛。”女孩也笑起来，眼睛却泛起潮湿。两个人碰过杯，女孩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转身匆匆离开。
吴邪低下头，拿过手边的一瓶酒，续上。他不常喝酒。酒水流过喉咙时辣乎乎的，他于是小口抿着，慢慢的，身体也变得热烘烘的，脑袋有点儿发木，眼前漫起薄薄的水汽。缓慢喝着酒的吴邪，动作呆板的近乎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