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南风北渐01

第一章
雪落了。
远方，是纷纷扬扬的飘雪，像是吹拂的玉屑，层层叠峦，寒风将碎屑倾斜向一方，带起一阵阵冰粒，席卷了整片山峰。橙黄色的火苗在洞穴里熊熊燃烧着，微光透过空气折射进眼睛里，可以感受到温火焰的温度，而洞穴外雪花碎落的声音皆掩盖在了火苗里木材迸裂的声响中。
很安静，呼吸变得清浅，视觉以外的感觉都很敏感。刺骨的寒冷，在裸露的肌肤上打着转儿，起伏的呼吸似乎就在耳边回响着，眼前的一撮火苗在眼前不断地放大，最后变成一团红色的天。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不断放大。
吴邪身穿登山服靠在墙边，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鼻尖全是硫磺的味道，他的目光紧锁那堆燃火，紧抿唇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冷厉。胖子坐在吴邪对面，他看了看眼前的火堆，又抬头扫了一眼吴邪，莫名的酸涩在胸口翻滚，仿佛是火山喷发的前沿，灼热的热度眼见着就要倾斜出来，却愣是硬生生地冷却了下去，胖子抑郁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听到胖子深沉的叹息声，吴邪看向胖子，褐色的眼瞳倒映篝火的光，像是被困的野兽，生生地压抑住了暴虐，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脑海里浮现出当初那个吐槽无极限的天真，然后，那个虚无缥缈的脸和眼前这张脸重叠起来，他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今天，是小哥出来的日子。”
今天是2015年8月17日，离张起灵进入青铜门的时间，是十年。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年龄，外貌，还有人心。
吴邪收回目光放在指尖的烟上，随意地揉搓那根烟，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嗯。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这里蹲着捡大蘑菇？”
吴邪还是会说一些无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偶尔会露出迷惘的表情，但是胖子知道，很多东西都变了，而一旦改变，便再也回不到过去。
“吴邪，小哥出来后，你也该放下了吧？”胖子随意在旁边堆着的木材拿了一根扔进火里。火，越发烧得亮了。
吴邪有一瞬间失神，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唇角微微上扬，“哪那么容易。”
哪那么容易？一旦进入深渊，灵魂便沾染上了黑暗，要想挣脱，便难了。
“再说，我不是来接小哥的，我是来交换的。他给我守了十年，也该换我去守了。”吴邪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往后一靠，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胖子莫名感觉火大，“到时候，小哥就拜托你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胖子猛地站起身来，“你觉得我会同意？还是你觉得小哥会同意？那死人妖特意拜托我一定把你带回去！你让我空手而归！？”
吴邪噗嗤笑出声来，解雨臣被胖子叫成那样，不管听多少回还是有种违和感啊。吴邪脑袋往后仰，无所谓地挑挑眉，“小哥断不断片还在不知道，你就那么肯定会拦？算了吧，你就指望他一出来别一脚踹就好。”
“他不拦我拦！我这是为你好，咱俩是兄弟，你做什么我盯着。”说着，胖子真的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吴邪。
吴邪摆摆手，没有在意。他知道胖子是为了他好，但是，什么事情不都是一句“为了你好”可以解决的，起码，吴邪觉得，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吴邪现在，最讨厌有人骗他了。真的，特别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