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中心】置身于外(4)

她突然拥抱他，钻进他的怀里，像猫咪般蜷缩。常年持枪的手指覆上了她的头发，分享着能听见呼吸的亲密。这一刻，他久违地感受到家庭的温情。
“我答应同学了。”她小声地呢喃，手轻轻搭上他的胸膛。
他沉默了一会，隔着薄薄的吊带裙，与她的心脏共振。他爱惜她，不希望处世未深的女儿遭遇危险，他艰难地措辞，说：“你在美国属于少数族裔，不要去参与他们的政治。”
她很迷茫，问：“你不应该劝我，不要夜不归宿吗？”
他说：“这也是。”
他又说：“爸爸比你年长，经历的比你多。美国很复杂。你的同学是不是都参与BLM游行了？”
她说：“是啊，大家都很正义。”
他注视着女儿的眼睛，严肃地说：“你不要去，任何游行活动都不要去。”

那天深夜，她眼眶湿润地卸了妆，通讯软件上告诉朋友不去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告诉父亲平权运动是正当的，又缺乏勇气，最后选择了弃之脑后。
进入新的一年了，疫情的乌云仍笼罩在美利坚上空。六号晚间，赤井秀一在FBI办公室得知了国会山暴动，他的休假计划由此泡汤了。FBI奉命抓捕闯入国会大厦的Trump支持者，下令严肃处理。他彻夜未眠，对着社交网站上收集汇总的照片，找线索。抓捕任务持续了好些天，他担任了狙击手的职责，在现场远距离控制局面。倘若嫌疑人反抗，迎来的就是一枪爆头。
他以往出差频繁，经常半个月不归家，作息颠倒，匆忙奔波。他时常保持不动几个小时，盯着瞄准镜，随时准备开火。和在阿富汗、伊拉克的经历相比，在美国抓川粉容易如切豆腐。
深夜归家，打开房门，透过一线暖色光，是从女儿房间门缝里透出的。他想转开门把手告诉她早点睡觉，瞬时又收回了手，在客厅里倒了杯波本酒独处。他摇晃加冰块的波本酒，剔透的酒精流进胃里，渗出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