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中心】置身于外(2)

老头手背上的青筋虬曲，他粗粝的手掌死死攥住枪。他富有经验，了解眼前的特工极难对付，必须保持绝对的专注，百分百审慎，不留回转余地。
老头持枪步步威逼，赤井秀一则退无可退。再往后是六十多层高度，他一步踏空就是坠进深渊。
再后没有人打破僵持的局面，他们对峙了三分钟。三分钟后，门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白人女性。她无视那把横亘的手枪，快步走到赤井秀一面前。她年轻又憔悴的面容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她微微张嘴，睁大的双眼流淌出过去的甜蜜和哀痛。她拉开赤井秀一的皮夹，从他的衬衫口袋里抽出她的照片。
“It turns out you've been lying to me.（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至此，赤井秀一的第二次卧底假扮情侣，宣告失败。
半夜里，他沉默地抽烟，一支又一支。
万宝路被掐死在玻璃缸中，烟身蜷曲，像胎死腹中的婴儿。烟灰厚叠，长久没有打理过，这使他想起了母国的神龛，供奉于上的烟火寥寥不绝。在凌晨四点的美利坚，在他的公寓里，偶然想起了过去。也是这么一个冬夜，他和一个模糊不清的脸在神社相吻，踩在积雪上，冻得发颤。他把大衣披在臂弯里的女人身上，独自抵御寒冷。
烟雾盘旋上升，流过寒夜。年岁渐长，记忆逐渐模糊，身影愈发孤独，如今只能与烟倾诉。
他第一次卧底假扮情侣，是许多年前了。那会他还年轻，借助女友妹妹的关系，触及组织的核心，最后败逃，女友被枪杀。算得上彻头彻尾的失败。他有个女儿，母亲死的时候还在襁褓里，在日本，有他相熟的亲友抚养长大。直到他的母亲过世，把年幼的女儿接来美国照料。他的人生从此出现了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