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7】告别(3)

“算吧。只是只飞蛾。他死了。”
“我很抱歉。”
“没关系，有些人迷恋死亡，觉得死亡才能带来荣耀。而有些人一点儿也不。”
“你就觉得飞蛾扑火很无聊。”
“像做了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奇怪的是，在那之后我再也睡不着了。”
“是男朋友？”
“严格来说并不是。我们没对彼此承诺过什么。”米丝蒂耸了耸肩，仿佛德拉曼忽然与她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要是他没有死，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们会真正地在一起，会像任何一对普通情侣一样，考虑找一个共同的住处，在婚前来一次欧洲游，然后，努力给孩子起一个像样的名字。”
还有在车库里一起读书，她想，地板上有脏兮兮的机油，以及杰克的臭袜子。她的头发会在杰克的臂弯里被压扁，然后落到那个起了球的红色靠枕上。
她隐约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就像那红色的靠枕并非是存在于回忆或幻想中。杰克的拥抱不是，他的吻不是，他们在墨西哥餐厅的聊天不是，他们的斗气、争执也不是。杰克会对着来生的方向哼上一曲，举着酒杯迎接夜晚的到来。他向她道晚安，检查好武器，然后随V一起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在米丝蒂看来，有一两秒钟的时间，他是在期待她的拥抱的。但她没有。于是他大叫着给V打气，接着便走了，走前还不忘回头揶揄一把她的塔罗牌一点儿也不准。

“记得安全回来。”
她在身后说，声音被压在了引擎的轰鸣里。她每次都说，但又不想被他听见。她大概一直都这么别扭，就像她永远无法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对他的思念。
德拉曼轻咳一声。令米丝蒂惊讶的是，杯托里多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我可不会为这东西付钱。”她打趣道。
“我只是在展示德拉曼服务的另一种可能。喝吧，不收你钱。”
“谢谢。”她用沾着唇印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按，一仰头，把酒喝光了。
“这也是拉到回头客的手法。”
“听我的，这招还是多用在有钱人身上吧。”
德拉曼微笑着眨了几下眼睛。
“其实，我本来打算去另一个地方的，尽管我一辈子都呆在夜之城里，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在其他地方活下来。”米丝蒂放回酒杯，慵懒地缩进椅背，“后来我改主意了。”
“为什么？”
“离开并不能让我摆脱这鬼地方。相反，它会逼着我回忆、整理、打包起关于这里的一切。我的那个朋友，我是说，我甚至想过，把他为我粉刷的那面墙撬走。就在米丝蒂的秘辛。我喜欢在那里捉弄他，我会让他戴上一顶滑稽的帽子，然后在他的虎口多插一根针。我不知道那个晚上他会去哪里，会和哪个帮会的人打成一团，但我想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印记，让他在开火的间隙，想到那根针，想到我。我不该在他身上寻找爱的，这和在水中捞月亮没什么分别，但我还是做了。如果夜之城真的有神，我大概已经向她祈祷了千万次，让她带走他，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带走。然后他真的走了。有时候我会想，这是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