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 “大人就不想看看我的保命符？”(3)

烛九眼前飘着大朵的花，和晃晃荡荡的日光，正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却也觉得那独眼儿的目光冷得很。他害怕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像是在责怪。他犹豫着说：“当然……是问你。”
陆云轻心里像擂起战鼓，他回身捏住烛九的下巴，整个人撑在了他身上：“我是谁？”
烛九答不出来。他还是害怕这样的威压，害怕别人逼问的语气，即使他已经快要成为一只龙。
陆云轻又加了一分力：“说话。”
烛九向后缩去：“我不知道……”他后悔了，后悔说多余的话。
陆云轻逼他看向自己：“你看清楚，我是谁？”
烛九只想躲：“你是谁……你自己知道。”
陆云轻还想逼他，却忽觉得自己好笑，他知道那鹿胆的药效有多强，此时问这种话，无异于和傻子计较。
他手一松，烛九又忽然紧张起来，好像怕被丢在夜里似的，抓住了他的衣袖：“不喜欢吗？凡人不是都喜欢龙？”
他后颈上一汪水，眼里也一汪水。他又开始不停地问：“你喜欢我吗？”
后来一直问不到结果，他失望了，眼神黯下去。
陆云轻托着他后颈的手忽然一沉，烛九慢慢闭上了眼睛。他要睡着了。鬼使神差地，陆云轻说：“喜欢。”

烛九最后的意识是他的嘴唇挨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像是春天湖水里被晒暖的一条蛇，让他忍不住靠近。
短短不过一夜功夫，蛇族的地宫已然改头换面，从戒备森严的宫殿变做了一个议事的厅堂。除了中心的主事人之外，两侧也皆排列着座椅。
术法造就的天空中，连日阴雨散去，日光将殿前台阶晒得暖了，那些伞也被七零八落地扯下来，飘在风里，像燃过的炮仗皮。几声洪钟响起，仿佛预兆着在旧物的尸体上，新的秩序正要开始建立。
宫殿里坐着的人正条分缕析地议论着蛇族的将来，忽然，浓浓的黑雾袭来，瞬间占据了整个宫殿。众蛇目不能视，忽然慌乱起来，兵刃声一时不绝于耳。
“谁！”
与那漫天黑雾的杀气不同，从中走来的鬼面戴着金色面具，摇着扇子，只像是个云游的仙人，闲散极了。蛇妖却如临大敌，纷纷举剑相对。
鬼面眼角挂着笑：“仓促来访，不知长老可愿喝我一杯贺酒？”
中间的椅子上坐着的人面容精瘦，衣着简单朴素，眼里古井无波，却又好像带着随时可以调动的，真假难辨的诚恳。鬼面立刻看出，这是那只花鳞蛇，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花鳞蛇示意一旁的妖收剑，一个红衣人似仍有顾忌：“四叔！”花鳞蛇继续往下压手势，红衣人终而放下了剑，却仍将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看着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