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6)

“您是……夕？”絮雨想起了之前偶然听到过的一些传闻，大概面前的青黛色的女子正是那些传闻中的主人公。
“小姑娘，别哭，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那女子嘴上说着讲故事，手里的长剑却挥舞起来，如同一杆大笔在制造站的墙壁上挥毫泼墨笔走龙蛇，转眼间便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物像。
那女子画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一辆木制小车中，左手举着酒杯，右手握着铁铲，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痛哭流涕。
这画的是什么意思，絮雨不解，迷迭香也不解。
“传说古时候大炎国有不少隐士高人，我所画的便是其中之一。这位高人平日里最喜驾车出游，不辨方向，不设目的，只是任由车子随意走动，而他只顾在车上饮酒诵诗，挥舞铁铲，对随行仆人讲‘倘若喝死，就地埋我’，一旦车子走到死路上再不能前进半分，他便会俯在车上大哭一场，调转车头换个方向再随意走动。他的事迹流传到后代便成了‘穷途之哭’的典故，而我的这幅画作就叫做《哭穷途》。”
女子一板一眼地讲解着，絮雨听得似懂非懂，心中似有所明悟，却又说不分明。

“小姑娘。”青黛色的女子走到了迷迭香面前，低头凝视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睛，“你要明白，所谓记忆，不过是将已然经历过的事情在脑海中重复罢了，而你所拥有的感知力，却是要比记忆更加珍贵千万倍的存在。这世上没有无缘由的情感，更没有无意义的死路，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你能涉足别人踏不进的道路。别忘了，在古代大炎语中，‘穷’可还有一层名为‘穷尽’的意思呢。”
“穷途，穷尽，穷尽眼前的道路？”迷迭香低声喃喃自语着，眼神中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去罢。”青黛色的女子剑锋一挥，墙壁上的大门缓缓开启，对面赫然竟是B101的贸易站，迷迭香兴奋地尖叫着跳起来，冲着那女子深鞠一躬便抱着赤金兴冲冲跳进门去，絮雨不放心也三两步赶了上来，向那女子道过谢后也准备跨门而入，那清冷的声音又在她背后响起。
“你的故事也不错，下次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推荐几部电影给我。”
絮雨再回头望时，身后哪还有半分门的影子，只剩下普普通通的碳素墙壁而已。
看来，那些茶余饭后流传着的传闻，都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