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穷途末路

书接上回，闲话不表，那云筱及纳兰姐妹一道回了京华学府，与石梓辰共议今日所得，不需多提。只说王燚别过锦儿之后，便传令数名羽林军士伏于惠宾楼周遭，监视那牛三牛四动向。这几个军士之中，为首的唤作魏虎，是个极尽机警之人，正合此任之需。
王燚将这惠宾楼之事安排停当，便先回营与陈寒汇合去了。待这王燚走了约有一刻之功，那魏虎便瞧见牛三打这惠宾楼中走了出来：这牛三此刻步履平稳，眼眸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只见他朝周围环视一番，却不曾看见隐匿于此的羽林军士，便只当四下无人，沿着街道大步去了，口中大笑道：“这东瀛鬼子，自不量力，还想灌咱牛三爷，也不先去打听打听，三爷我是何等海量！”
魏虎见得此状，一面嘱令官传讯陈王二将，一面命随行机关师放飞机关鸟，追踪那牛三去向。这牛三在这岛上晃了几圈，时不时回头一望，似是疑心背后有尾，甩之不去。然则那机关鸟不过麻雀大小，于常人眼中，更与寻常鸟儿无异，这牛三如何识得？他看了几番，一无所获，便道无人跟踪，顿时大胆起来，也不再于海都镇内闲逛，径直往这岛上天海园去了。
那天海园所在之处，原是一片密林。当年这海都镇建成之后，神州官府请来百余匠人，将这林子伐去半数，于此修亭筑廊，挖湖造山，建起好大一座园子来，以供岛上居民赏玩游乐之用。若登上这园中假山，极目远眺，则可见天海一色，一望无垠，故而此园便以“天海”为名。
那牛三到了这天海园中，一不登山，二不游湖，至于那亭台楼阁，他更是一眼不看，却直朝那旧林而去。那林子是何形状？看官且听：古木参天，昼不见日；枝叶交叠，夜比九幽。鸦啼凄切，恶来应惧，猛兽哀嚎，虎侯需惊。昔年建园之时，此地旧林被伐去半数，如今牛三所至之地，便是那余下半数。这林子得官家多年养护，长得是茂盛无比，遮天蔽日，颇为骇人。于平常游客而言，此林只好当个远观之景，不可近前，唯有那十二分胆大的人，才肯入这林中一探。云筱昨夜遍访岛上僻静之处，虽亦曾路过这天海园，却不敢冒入此林，故而他寻得那三十一个潜伏之所中，并不包含此处。
牛三到了林前，先看过四下无人，这才踏入林中，朝内走了百步有余，便见着一对双生巨树，此二树比肩而生，枝杈交缠，好似一对伉俪情深。牛三驻足树前，仰起牛头，朝天吹一口哨，他这哨声才落，林中便传来几声“哑哑”应和，打那巨树顶上飞下一只乌鸦来，落在牛三肩头。
“三爷已然见了那东瀛鬼子，事已谈妥。”牛三打怀中取出一卷布来，递予那乌鸦，嘱道：“你先去查探这图上各处之所在，再传令各队头领，今夜戌时，都来这林中见我！”
那乌鸦听了这话，竟朝牛三点了点头，又是“哑哑”两声，便振翅飞出林去。牛三目送着乌鸦远去，亦是优哉游哉，哼起小曲，出了这林子，回惠宾楼歇息去了。
魏虎借着机关鸟之目，将这牛三所在所为，看的是一清二楚。他看这牛三回了惠宾楼，便命令官传讯陈寒王燚，将方才之事细说分明。那边陈寒得了消息，稍加思索，便传来令官，嘱道：“劳你去知会那位云公子，要他今夜到这妖族聚会之所，探听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