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向切尔诺贝利(2)

他们的飞机运载量远无法满足庞大的工业区的需要，却也无可奈何。铁板一样的事实横亘在眼前：政府不会再派人来了，除非他们全部丧生。
半天的工作结束后，飞行员二号已经苟延残喘，谁也说不清楚病因，明明看上去一切正常，但他的生命体征却在消逝，一如即将枯萎的花。
少了一个人，就是少了一架飞机。怎么办？
“我还在。”一道声音响起，是他。
“你怎么回来了？你能活下来，为什么要来送死？”怔愣片刻，机长怒吼出声。
“我这里，过意不去。”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难道要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吗？我真的做不到。”他的声音铿锵，因发声而振动的空气触及机长微湿的眼眶。
又是一夜无眠。
大家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有问，正如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去想一个一个消失的生命。
他比大家幸运，他丧生于意外的爆炸，痛苦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他应该想到了很多东西，亦或是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三)
他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去，明明早就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却还像小伙子一样，脑子一热就被冲动支配着转身。“也许我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甘于奉献的人呢。”他自嘲一笑，踏上了来时的路，将背影留给身后家的方向，只有身后的指示牌沉默地注视着他远去。
指示牌上写着：“区域内人员已全部撤离，如有幸存者，请按照路线去往就近安置点。”

(四)
“真的有这样无私的人吗？”听完这个故事后，孩子向年轻的讲述者发问。
讲述者莞尔，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一句，“你相信吗？”
“我相信有这样的人。”孩子清脆地回答。
因执念而依然选择做空军的讲述者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也相信，因为那是我父亲的故事。”
无名英雄的故事，用口耳相传这一最古老的传播方式留在后人的记忆里。原本的故事也许真的不是上述那般，主人公也许非真的如此高尚，但有一件事无可否认，他真的舍弃自己的生命，为大家争取到了了解真相的时间。
距离1986年4月26日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故，已经过去30多年了。在这里的向导说，“有人说这里800年内不适宜人类生存，也有人说至少要2500年。2500年？那差不多是永远了。”这场有史以来最高级别的核电站爆炸事件热度已经消退，可大事件下的小人物，却仍然熠熠生辉，历久弥新。
讲述者望着切尔诺贝利的方向，《斯大林空军进行曲》声音仿佛就响在耳畔：“我们的目光锐利能穿进每个原子，我们每根神经都散发果敢决心。”
尽管最初是想逃离，但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他捍卫了誓言，祝福他在后人的记忆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