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Panorama〕(短篇小说)(18)

门外是无数的相机和拥挤成团的人群——也许是记者，也许是自媒体，又或者只是看热闹的群众——而看见他出来后一个劲地向他嘴上捅的话筒更是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琏先生您好，您对被网络评价为孤星诗人有什么想法吗？”
“琏先生，请问您的诗作真的都是您在病情时原创的吗？”
“琏先生，在您的诗作中似乎风的意向反复在出现，您想用它表达什么吗？”
“琏先生有什么情感经历吗？”
“琏先生，您是否对家庭有一定程度的不满呢？”
“我也是琏先生的粉丝，可否向琏先生要一个签名？”
“我也要！”
他无法理解。
人群蜂拥。
“我看不见星星，我不能刚出院几分钟就表现出异常。”琏默念着。
他试图在人群中找到父母的身影，但并没有成功。
“我已经被治愈了。没事的。没事的。走过去就好。”琏一边重复着自我催眠，一边向上抬头，不去看身旁的人们。
天空漆黑一片。
他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不得不低头看回路。

模糊的星光渐渐清晰起来。
身边的混乱却丝毫没有减轻。
终于，星光在眼前堆积成一层壳，然后以前所未有的可怕速度离他而去。
“不——不要——不要离开——”他发出此生最大的惨叫，追逐着星光而去。
他撞上了人海。
一片闪光灯发出的惨白闪过。
他重看清了面前。
那些狞笑着的人身上，是一片漆黑。
一点光的痕迹都不见。
他感到自己是个盲人。
而盲人听见了围观者的窃窃：
“这次搞好这个新闻素材，我就能出名了。”
“这一通事闹出来，粉丝至少可以多涨一个量级。”
“这就是精神病人吗，真可怕。”
他奔跑着。
奔向虚无。
28 另一篇简讯
被网络誉为“孤星诗人”的琏昨日被警方发现疑似精神病复发而于家中上吊自杀。他的身旁很干净，只有一杆黑色的水笔与纸上的诗句：
我想留住这个夏天
当秋叶散落
当冬雪飘零
当春花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