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贝尔卡长大（《贝尔卡战争回忆录》前传）(14)

我没有细问，也没有细究。但是向他写信的频率减少了很多——我几乎问不到任何有价值的道理了。如果把我们的交往限定在日常生活中，或许还能做知己。况且，我还有她，那个初次见面就让我神魂颠倒的女孩。
从那次弹钢琴之后，我开始喜欢起音乐了，或许应该说，开始喜欢起一些能让自己特别的东西。
又是一次音乐课前，这次是她自告奋勇要去唱歌了。好吧，是我看错了，是一位男生邀请她二重唱的。我本想做个绿叶，弹琴伴奏，可惜我没听过原曲，也没得到他们的邀请，最重要的是，我用光了那份勇气。
他们在表演时，我在下面埋着头，完全不敢抬头去看，慢慢地，我睡着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书店。我刚刚抽走一本《经典物理学》时，转身突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的手指和目光正在书架上移动——那里摆放的大多是散文。
“别来无恙？你也喜欢读书啊！”我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嗯！你会喜欢这种书？不愧是你！”
“只是对此感兴趣吧。”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但至少这句话是实话。
“怪不得你的物理成绩那样优秀！”

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根本原因其实是我因为没有和其他同学玩的机会而只好和功课做伴。
为了避免打扰到别人，我们一起出了门。外面正下着雪，但不是很大，风也很平静。1994年的冬天由于战争动员，煤和燃气供应严重受限，我甚至感觉室外要比室内温暖。
天已经黑了，大街上只有稀疏的白色灯光，空无一人。洁白的雪花落在她深色的衣领上，也映衬着她可爱的脸，还有微暖的微笑——和遇见笔友的那一天如出一辙！
“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单独聊天呢。”她低下了头，用手指划掉书上的雪花——那应该是一本散文集。
“是啊，平时都很少聊天。”天很冷，我忘了戴手套了，只好把手埋进兜里，用胳肢窝夹着那本书。
“下次记得戴手套！”看样子她察觉到我的痛苦了。但我，把注意力放在了“下次”这个词。事实证明完全没必要。
但她接着开始抢先发问：
“总感觉你的眼神很忧郁，为什么啊？”
我一边叹气，一边伸出左手翻出了那个透镜，凑上前去，在她的手心上映出了环形的彩虹。
“好精致！”
“可是，他……”我又叹了口气，“我的祖父是位制镜师，可是因为身体和家庭的一些原因，很多年前他就永远地离开我们了。这是他仅存的几件遗物了。我觉得，这是他所留下的微薄收入所永远无法换来的无价之宝，可是无论它如何精致，也比不过他那灵巧的手和温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