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夜(4)

“你！……你对我儿子干什么！”徐楷云扯过那女子的头发，本以为是哪个喜欢儿子的同学，却没想到这玷污自己儿子尸身的，竟是自己的侄女。
徐可嫣理了理头发，笑容凄美而绝望，口中是令人心碎的颤音：
“他生时我不能说爱他，现在他死了，我……我还有什么……什么好顾忌的……”
理过的头发仍是有些凌乱，令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同学们眼中的另外一个疯子。
哥哥孤僻老气，自命清高，大家都对女人感兴趣，他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纯洁的样子。
妹妹更是疯——这么好的身材和脸蛋儿，却将初吻和初拥留给这样一个死疯子……
简直疯得不能再疯了。
“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能……”
以徐可嫣的容貌，她对这个班级里的这种话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想起这些时，便会想起徐楷云诗词里的孤寂。
她本该恨这些话，恨这些令他感到孤寂的同学，恨这个如围城一般将他困在世外的班级，恨这个令他压抑下所有孤寂的世界，恨这个不懂他心中孤寂的自己。可他心里早就装满了悲伤，实在提不起力气去恨。

她望着暖黄色的灯光柔柔地依偎在那空荡荡的桌子上，一阵北风赶来狂摇树根，将桌面上的暖灯绞得稀碎。
“我不能爱他，你又怎么能爱我？”
本来阳光的女孩子，嫣然一笑，美得让人心碎。
她知道面前的人，还有这个班里的许许多多人，爱她，都是有理由的。
而她爱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反而，她是他的妹妹，有一万种理由不能爱他。
可她就是爱他，这个把孤寂都留给自己，把温柔都留给她的“阳光”男孩。
没有任何理由。
下课铃响了。如同闷雷敲下雨滴，一瞬间便散乱了如镜的水面。
坐得整整齐齐的人瞬间便涌成人潮，一浪高过一浪地涌出校门。
而她，如同沧海一粟，被推到了家里，浮上了十五楼方能喘口气。
可这大寒之夜，将命运冻得如南极千年之久、千米之厚的坚冰一般，冰冷而凝重——